第1章 風花雪月夜
「他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黎王。」王湛的嘴角帶笑,言語之中突然多了幾分底氣,似乎是在向王養飢示威。
「哦――」施牧拉長了聲線,進而瞪大雙目,眼前一亮,連忙雙手抱拳道,「原來這就是黎王,我還是頭一回見王上呢!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哈哈!」
「這沒什麼的。」王湛沖施牧挑了挑眉頭,神色自若道,「你直接叫他王養飢就行,怎麼開心怎麼來,叫小王也無傷大雅。」
「啊?」施牧張開血盆大口,愣了一愣,撓撓頭,手足無措,有些心虛地說,「這恐怕不妥吧?嘿嘿……」
「我說沒事就沒事。」王湛的語氣之中帶了一絲霸道,「我跟王養飢也是舊相識了,他一代君王自然是胸寬似海,不會跟你斤斤計較,你說是吧,王養飢?」
施牧微微抬頭,小心翼翼地瞥了王養飢一眼,內心竟有一絲期待。
王養飢時而看看左邊的施牧,時而看看右邊的王湛,進而在聳了聳肩膀的同時,忍不住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笑。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故作鎮定,答非所問道:「我說你怎麼能夠順利搶回軒轅呢,原來是請了一位劍仙幫忙。有這位劍仙在,想必我這小小的黎國也是無人能夠傷你了。」
「是啊。」王湛猛地把頭一抬,大大方方地承認道,「所以我就說嘛,是黎王杞人憂天了!」
王養飢淡然一笑,話鋒急轉道:「看來這兒是沒我什麼事了。」
「慢走不送。」王湛緊接着他的話道,彷彿已經巴不得要送王養飢離開。
王養飢若有所思地微微點頭,而後漠然轉身離去。
但他在跨出門檻的剎那間,卻又赫然停下了前行的腳步。
只見王養飢稍稍扭頭,簡單粗暴地瞥了身後的王湛一眼,然後語出驚人道:「王湛,我的人從烊國那邊傳來消息,擎孟捷死了,是上吊而亡,至於原因,你心裏清楚。另外,劍仙夏衍川,為之殉情。」
王湛聽到這裏,心裏不禁「咯噔」一聲,顫了一下。
他看似面無表情,實則內心已經掀起了萬丈之高的滔天巨浪。
而王養飢傳遞完這個消息之後,便是自顧自地闊步而出了。..
紀燦緊隨其後,還十分細心地幫王湛把門帶了上。
王湛怔在原地,愣住良久,就連目光也是逐漸變得空洞獃滯且無神,半天都緩不過勁兒來。
施牧在一旁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進而環手於胸,愁眉不展道:「擎孟捷是誰?這個劍仙夏衍川又是誰?我在江湖上怎麼從來沒有聽過他的名號?他跟擎孟捷是夫妻嗎?」
施牧一連提出好幾個問題,心裏方寸大亂的王湛也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才好。
他只強裝淡定,幽幽從嘴裏吐出幾個字道:「夏衍川是烊國的劍仙,你沒聽說過他的名號也很正常。至於他跟擎孟捷,他們二人並不是夫妻,大約只是一對苦命的鴛鴦罷了。」
「哦~這樣啊。」施牧眉頭一皺,突發奇想道,「誒,那王養飢怎麼突然跟你說這個?這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嗎?他說你知道原因。」
「我已經很久沒回烊國了,」王湛愁眉莫展道,「故而烊國發生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無論那邊有什麼變故,都已經與我無關了。」
「嗯……說的也是。」
施牧點點頭,給予認可,但是不出片刻,他又猛地把頭一抬,忽然想起來問:「誒,對了,王養飢剛才來找你幹什麼?」
「沒什麼。」王湛板着一張臉,言簡意賅道,「只是來看看我而已。」
「只是單純來看看你而已?」施牧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一條狹窄的縫隙,百思不得其解道,「看不出來啊,王養飢一代帝王還對你這個義子這麼好呢?」
「你不懂。」王湛的臉色愈發難看,意猶未盡道,「那只是表面現象罷了,他越是這樣對我好,越是會對我不利。」
「何出此言?」施牧當即就提起了一次興趣,而後沒個正形道,「難道他的眼神還能殺人不成?」
王湛無可奈何地長嘆一口氣,一邊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一邊振振有詞地分析道:「我是王養飢剛剛收入膝下的第九個義子,倘若跟王養飢走得太近,勢必會引來其它皇子的仇視,到時候惹禍上身,反而對自己不利。所以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才是明智的選擇。」
「有道理啊!」施牧的神情一下子變得認真嚴肅起來,進而後知后覺道,「那王養飢還專程來探望你,這不是把你往火坑裏推嗎?他這是要害你啊!」
「你現在知道了?」王湛盯了他一眼,覺得有些棘手,「王養飢這個人看似愚笨,其實藏得很深。」
「從一開始在朝堂上賦予我面見君王無需拘禮的特權,後來又在家宴上讓我鋒芒畢露,再到現在三地來探望我,他的一舉一動、所作所為,無不是在讓我與眾皇子為敵。」
「嚯,王養飢還有這層心思呢!」施牧的眼睛倏的一亮,有些后怕道,「我倒是不知道,王養飢這人看着挺真誠坦蕩的,沒想到藏了這麼多壞心眼,這要是換成我,不得被他給玩兒死了?」
「那倒不至於。」王湛心知肚明道,「你好歹也是個劍仙,出了事還能硬扛。我要是還有你這樣的境界,才懶得跟他鬥智,直接斗勇得了。」
施牧輕聲一笑,拍拍王湛的肩膀說:「沒事,你當智,我當勇,從此我們就是智勇雙全,王養飢他孤家寡人,鬥不過咱們的!」
語畢,施牧就傻乎乎地樂呵起來。
可王湛卻始終是一副一籌莫展的樣子,就像是藏了什麼心事似的,遲遲無法得到排解和宣洩。
他稍稍皺眉,坐在凳子上,搖搖頭,微微嘆息道:「這事兒沒這麼簡單,剛才我沒有拆穿王養飢,就是想將計就計,看看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可是王養飢的字字皆有扮相,讓我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