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夜宿俞家
到了俞家大宅，晚飯已經開始擺上正廳，丫鬟們端着案來來回回地上菜，看到江允禾進來，子奕先跳下椅子，朝她奔來。
“阿姐，你可來了呢，趙姐姐帶我們去看了泥巴變瓷器，可好玩了！俞大哥還讓我們也去捏了杯子呢。等燒好了就能拿來盛水喝！”
江允禾揉揉子奕頭頂的碎發，看他興高采烈地說著今日的見聞，也笑着回道：“好好好，等杯子燒好了，你拿回去自己裝水喝。”話說著就帶子奕重新入了座。
“江姑娘今日作坊的事宜安排得如何了？若有人刁滑不服管的，只管開口，悉數都能換了。”俞方辰招待她坐主坐，自己陪坐一旁，邊說邊示意丫鬟上前盛湯。
不等她答話，俞方辰又端起湯碗向對面的陶袁青虛虛讓了讓，“陶公子請隨意，今日俞某對不住，因着二位姑娘跟孩子們，沒有備下酒食，改日再請你喝酒。”他說完神態自若地陪着江允禾跟子奕他們勺了湯來喝。
江允禾跟趙雯昕對了一眼，後者已笑伏在陳星衡的椅背上，她來的路上，阿四已經提前替自家主子打了招呼，俞方辰酒力不佳，一杯也會倒，請她擔待則個。
她便也笑着答道：“多謝俞公子款待，酒食不必備了，陶公子今日陪我們來也好鬆快鬆快，酒桌那一套可就都免了罷。另外作坊那兒也都很好，人我還是先行調配着安排，若是實在不行，再找你調換。”
趙雯昕也清楚是怎麼回事，因陶袁青在場，辛苦忍笑不拆穿他，俞家也是鏢局的大主顧，每次家裏設宴招待，俞方辰總是設法躲着的，實在躲不過的一回，一杯酒下肚就躺了她家廂房一整日。
“俞公子客氣了，在下也不好黃白之物，何況飯菜都十分可口，多謝款待。”陶袁青雖不知實情，但人精明，見她們如此料想俞方辰怕是不擅酒，便也客氣感謝。
今日陪江允禾來，一是想替她掌眼作坊的事，二便是順道結識俞方辰，日後或許也能有些合作，是以他半分不露往日的挑剔，十分客氣。
接着便是俞方辰跟陶袁青二人一番互相擔待相讓下來，本來就客氣的飯桌變得更加客氣了，趙雯昕再憋不住，直接找阿四拿了些甜釀來，給孩子們倒了點兒，又給俞方辰也倒半碗，她自己跟陶袁青則開了一壺梨花春。
雖都是不易醉人的，但幾杯下來也把陶俞兩人的客氣病給治好了，俞方辰碗裏續着甜釀，也不再不好意思叫人知道他不擅酒力，換了座位跟陶袁青過起買賣經來。
一頓飯因為俞方辰拉着陶袁青聊開了，直吃到近戌正才堪堪收尾。
江允禾見天色已晚，便起身要明硯跟趙雯昕先帶子奕跟星衡回去，趙雯昕聽說她要留下，當即又坐下了，回頭吩咐明硯道：“明硯，兩個小子交給你了，你親自送回濟安堂何大夫那兒，可別交給別人，我留下陪允禾，你替我跟阿娘說一聲。”
明硯一聽表小姐要留下，當下心裏大石就落了地，若不然公子知道他把江姑娘獨自留在俞家，還不知拿什麼削他，當即便牽了兩個小公子一起出門去，阿四親自駕着車輿送他們去到碼頭。
江允禾看着明硯他們出門去，以及仍在席上端坐的陶袁青，這位居然也不回去，跟着她們留下了？
但見他們二人言談熱烈，想必也不用自己從旁作陪，便起了回去休息的心思，明日一早還得去作坊里看工。
沒過一會兒，丫鬟們陸續上前收拾席面，撤下碗碟，換上了新鮮的水果點心，並沏了茶。
江允禾看陶袁青和俞方辰聊得不亦樂乎，自己又着實疲累，便告辭要先去休息。
她和趙雯昕安排在一處院子裏就寢，兩個丫鬟在前邊領路，她二人跟在後面緩緩前行。
路過一處月亮門時，前邊的游廊里兩個婆子和一隊丫鬟正面走來，看到是俞方辰的丫鬟領着兩個女子，知道是主家來客，都避讓在一旁等她們走過去。
江允禾看清那兩個婆子中有一個還是白日裏的黃媽媽，她不免有些疑惑，這黃媽媽白日可以到她的作坊里做工，這夜裏怎麼反而要回到俞宅里當值？
還有另一個婆子看着也眼熟，比黃媽媽要年輕不少，容長臉，眼尾斜着往上吊，好似也在她前院裏幹活來着。她不免轉頭朝她們看去，但游廊里僅有丫鬟們手裏提着的燈籠照明，不甚明亮，看久了眼睛酸澀，況且俞家的事也輪不上她插手，只要不耽誤自己作坊里的事她也不便多問，便收回目光繼續跟着領路的人走去。
那兩個婆子等江允禾她們走遠了，才抬起頭回望，黃媽媽啐了一口，說道：“我說什麼來着，這個什麼江姑娘必不簡單，你看這不就飯後留下了？還不知要住幾日才走，唉，這宅子裏沒有當家主母就是如此，什麼貓兒狗兒的都要往上湊，還每個人來攆了。”
張氏忙把人拉住，看了眼旁邊的丫鬟們，低聲說道：“黃家姐姐你可別說了，回頭再叫人聽了去，俞公子可不就最惱人背後嚼舌根的。”
她見黃媽媽臉上憤憤，嘴巴好歹止住了，才繼續說道：“今日若不是你家瑩辰，我還進不來哩，不知道這江姑娘居然當真住下了，回頭我便告知我家小姑子，這事兒日後必會感謝你的。”
黃媽媽聽到感謝二字，眼裏浮上高興的神采，也回手拍了拍張氏的手背，“說什麼客氣話，我平日就看不慣這些小姑娘，有了未來夫婿了，還在外邊勾三搭四的，你的忙我肯定幫。”
江允禾不知身後黃媽媽跟張氏已經把她和俞方辰的故事在腦內添油加醋過了三百回合，還自作主張的替裴家不值了半日，這才找了瑩辰特地等在這裏拿她的實證的。
她心裏惦記着回去整理今日作坊里記錄的事，有好些操作的安排跟銜接還是不夠流暢，需要繼續優化調整，她拉着趙雯昕不由得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