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明珠》

洗完澡何曉清又回家睡了一覺，天擦黑的時候向南回來了她才醒。

醒來后一點也不想動，就拿了個薄毯子披着窩在椅子上，看着向南忙進忙出。

兩人吃完飯，向南又怕她晚上吃多了不消化，領着人圍着家屬院溜達了幾圈，九月末的A市已經能感覺到秋天的涼意了，何曉清出來的時候只穿了件襯衫，溜達了一圈向南就將自己的軍裝上衣給她披上了。

晚上照例是一番久違的和諧運動。

第二天何曉清一早跟着班車進了城，給兩個店的店員分別開會，宣佈了程白蓮轉讓的消息。

這個消息對於店員們來說一點也不驚訝，畢竟程老闆嫁到了F市以後就很少回來了，轉讓是遲早的事情，而且轉讓給何老闆最好不過了，什麼都不變跟以往一樣。

何曉清將離開這個月的工資給幾人發了以後就往內衣店去了，照例發完工資，本想回大院看鄒姨，結果打電話過去沒有人接。

何曉清回到辦公室，拿出紙筆來構思下一個故事，這個故事是她受火車上那個小傢伙啟發想到的，她想寫一篇關於拐賣兒童的故事，之前本打算在沒有電腦之前不動筆了，但是想起洋娃娃那雙淚盈盈的雙眼，她又覺得也許自己可以做點什麼。

交代了店長沒事不要打擾她，何曉清正式動筆列起大綱來，她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叫明珠的小女孩。

明珠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父親是廠長，母親是名教師，父母只有她一個女兒，從小真的就如同掌上明珠一樣，而且明珠從小就十分優秀，小小年紀就已經認了不少字，她有着超強的記憶力，能清楚的記得發生的每一件事情，人人都以為小孩子長大以後就沒有了之前的記憶，但是明珠不是。

一天，明珠家裏來客人了，只有六歲的明珠獨自在家屬樓下玩耍，結果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被人販子盯上了，她看中明珠長的異常好看，肯定值錢。

中年婦女藉著問路的由頭靠近明珠，然後趁着四下無人用沾了迷藥的帕子將人弄暈抱走，等到明珠媽媽發現孩子不見時，早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

明珠被扔在車子的後座上，跟她一起的還有三個小孩，兩個是小男孩，還有一個也長得不錯的女孩。

明珠醒來后發現自己在陌生人車上，並沒有像正常小孩子一樣哭鬧，她不是不害怕，只是她記着舅舅說過的話，遇到危險要冷靜，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明珠悄悄觀察着窗外掠過的建築，用自己的方式記憶着。兩個人販子見她醒了並未哭鬧也沒有管她是不是往外看，反正車窗都關上了車門也鎖上了，即使哭鬧外面也聽不見。

明珠幾人就這麼被他們開車拉到郊區的一間民房裏。

在這裏兩名人販子跟其他同夥匯合，明珠才發現，被抓的小孩子居然一共有二十多個，還有不少都被餵了「水」，安安靜靜的睡在炕上。

明珠幾人也被解開雙手餵了水放上去，本來將她弄回來的中年婦女覺得沒必要，但是團伙的負責人不同意。

不過明珠只喝下了一點，剩餘的都被她偷偷吐掉了，即使只喝下一點，也夠她昏迷一陣了。

等明珠再次醒來，已經在另一輛運送貨物的車裏了，她和幾個孩子都被裝車裏，但是車廂十分狹小，明珠觀察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應該是在大客車的底部，她能從旁邊的縫隙里看到不停略過的輪胎。

她推了幾下旁邊的孩子，見他一直都沒什麼動靜，才自己悄悄爬起來，越過他靠近車身，從車廂的縫隙中往外看去。

她努力記着路上看到的所有有特點的事物，她記住了路標的顏色，旁邊房子窗帘的顏色和門牌號，記住了停在路口的車牌號，還記住了她曾經跟舅舅去過的友誼商店。

明珠就這麼一路走一路記着，幾個人販子見她即使醒着也不哭不鬧，讓幹嘛就幹嘛才漸漸不再給她喂葯，只是會拿繩子拴着她不可以離開房間。

不聽話的小孩，他們都是先餓上幾天，如果還是不聽話就用鐵鏈拴起來，生病了也只是隨便喂點葯扔在那，能不能活下來全靠自己。

另一個小女孩見明珠聽話得到的待遇就比自己好很多，也開始學着聽話討好他們，並且在一次人販子再次行動時主動加入了進去，那次在沒有使用迷藥的情況下成功騙到一個小男孩，女孩小敏當晚就得到了獎勵——一個雞腿，於是她更加積極的參與進去，在運送明珠他們的過程中參與誘騙十三次。

明珠一直都很少開口說話，不過在小敏第二次參與的時候就上前阻攔過，結果被中年婦女一腳踹開，她現在更加喜歡小敏，自從有了這個小姑娘的幫忙，她的成功率直線上升。

有時候只需要讓小敏拿着兩塊糖過去，她在遠處等着，就能成功將小孩子騙過來，幾人甚至覺得，小敏天生就是吃他們這碗飯的。

明珠親眼見到試圖逃跑的幾個小孩被打斷手腳，也親眼看到有兩個小男孩因為傷口化膿得不到就醫直接被抬走了，至於去哪裏了她不敢想。

就這樣經過大半個月的顛簸，車上的小孩子越來越少，明珠經常能在夜裏看到幾個人拿着一沓沓的錢數，她不知道那是多少，只知道那都是用他們換來的。

明珠不是沒想過要逃跑，可是在沒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她不敢嘗試，她怕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

何曉清寫到這才停了筆，揉揉酸痛的脖子和手指，打開辦公室的門在店裏溜達了幾圈，順便幫顧客搭配幾件衣服。

偶爾坐在沙發上端着茶杯發獃，構思一下之後的劇情。

梁春傑看着何曉清，突然想起之前收到的那個包裹，趕忙去拿了交給她，「這是你剛走第二天我去郵局的時候取回來的，據說放在那可長時間了一直沒人取。」

何曉清收回發散的思緒，看了看上面有點熟悉的地址，等她拿剪子將包裹拆開，裏面掉出了一堆信件。

她粗略數了數，一共有十八封信，想起之前雜誌社說要把讀者來信給寄過來，後來她就把這件事忘了，不知道這個包裹已經被遺忘在郵局多久了。

何曉清回到辦公室里，將信封一個個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