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艷極
其實,三年前她就應該嫁人的,因她跟鄭玉書是指腹為婚。
三年前,鄭玉書正式就任星墟城城主之位,本該履行婚約,喜上加喜,結果老魔尊意外暴斃,導致魔界動亂,妖邪四起。
最終,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一個老魔尊的私生子,雷霆手段佔了魔尊之位。並在登位之後,大肆屠殺修真者。
戰事一觸即發,婚事便耽誤了。
直到三個月前,修真界決定聯合起來對抗魔界,她和鄭玉書的婚約才又被人推上枱面。
父君捨不得她遠嫁,破例讓顧鳶送她到兩地中間的紫雲客棧。
沒成想,在路過蛟龍山時,竟中了妖獸的埋伏。
顧鳶拼盡全力、大開殺戒……可還是被綁到了這裏,姐姐和其他同門更是下落不明。
——行事如此乖張,三界之內,除了新魔尊,怕是再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莫非,那位從不在人前露面的私生子,就是面前這頭冷血畜生?
望着白狼毫無溫度的眸子,顧鳶用靈力在空中凝結出數道尖銳的冰刺,妄圖與之殊死一搏。
白狼果然毫無所覺,對着她的頸項露出森白的獠牙……
下一刻,卻突然調轉方向,低下頭——叼起顧鳶身底下的被角,用力一扯,把被子拽出來。
然後,默默蓋在顧鳶的身上,將她全身上下都給遮蓋得嚴嚴實實。
顧鳶:“……”
這是狗吧?!
“呵。”身後響起男人的輕笑,聲音低沉磁性,令人雙耳都跟着麻酥酥的。
只是個單音節,卻完整地表達了他此時的態度:諷刺、嫌棄,充滿了危險發生前的警示意味,令人遍體生寒。
“這畜生,跟你倒合得來。”音色清朗,宛如金玉碰撞之聲,說的話卻不堪入耳。
對方大概是白狼的主人,因為他一出現,白狼就狗腿子似的趴在了地上,搖着尾巴對他嗚嗚叫。
“滾。”男人一腳把它踢到燈光照不見的角落,“要你多管閑事?”
顧鳶:“……”
不用看,她也可以確定:
這人是真的狗。
教訓完給她蓋被子的大白狗、不,巨型白狼,男人將她用盡最後一絲法力凝結出來的冰刺捏在手裏,用看小兒玩具的眼神,戲謔地搖了搖頭。
下一刻,冰刺盡數襲向綁住她四肢的鐵鏈上!
數聲脆響之後,鎖住顧鳶手腳的鐵鏈竟結了層冰霜,一下子變得冰涼徹骨,與她皮膚接觸的部分更是幾乎能將她凍傷。
身上很熱,被這截然相反的溫度一激,顧鳶痛苦地掙紮起來,凍僵的鏈條跟着發出沉重的悶響。
男人眼神一暗,卻是好整以暇的在床對面的貴妃榻上坐下了。
“放開我。”顧鳶忍無可忍地看向他。
房間裏很暗,顧鳶並未看清楚男人的模樣,只瞧見他一身紅衣,身量很高。
視線不自覺往上移,順着梁冠上垂下來的金色纓組看向他的臉。
男人的面容被濃重的魔氣氤氳起來,看不真切,只露出一雙懶洋洋的狐狸眼,長睫一掃,斜睨着她的眼尾平添幾分帶刺兒的媚意。
因這媚意中夾雜着挑釁和嘲諷,軟刀子一般,遠比剛剛大白狗舔的那下更叫人脊背發麻。
“你在命令我?”
男人懶洋洋地斜躺在花紋繁複的榻上打量她,視線冰冷。
顧鳶喘息愈發深重,眼神如煙似霧:“是又如何?”
一聲輕笑,洛危星從榻上坐了起來,雲紋靴踩在榻邊,小腿好似無邊無際那般修長。
“看清楚你現在的處境,”他說,“你憑什麼命令我?”
顧鳶抿了抿唇。
理智在一點點被灼燒,她覺得自己快死了。
“你該求我。”
顧鳶想也不想,斷然拒絕:“不可能。”
讓她去求魔界的人,簡直痴人說夢。
“你該知道,仙源城主是我父君,星墟城主是我未婚夫,你敢動我,仙門不會放過你。”顧鳶和他講道理,“現在放我回去,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洛危星似是不屑,笑着搖了搖頭,坐到床邊,垂眸看着顧鳶此時的模樣。
冰冷的氣息從他身上擴散開來,又被顧鳶的身體感知,令她本能地想要貼近,卻又被理智叫停。
臉頰爬上了緋色,唇瓣紅得要滴血。
洛危星的指尖撫了上去。
他的指尖也是冷的,柔軟的指腹抵着她的唇肉輕輕滑動,帶來難言的癢。
這癢像是螞蟻在爬,非但若有似無,且帶着麻亂的森寒之意。
“唇這麼軟,嘴為何這般硬?”洛危星用蠱惑的語氣說,“不如我們賭一賭,看你能堅持多久……”
顧鳶劇烈喘息幾聲,突然低下頭,狠狠咬了他一口!.
食指第二節的指側傳來鑽心的痛,洛危星平靜無波的眼神當中,終於摻上了情緒。
似是對此感到意外,還有一絲……興奮。
拇指抵住她的下頜,稍稍施力往上抬,顧鳶就不得不鬆口。
洛危星的指尖重新按住她的下唇,又狠又重。
顧鳶嘗到血腥味,同時下唇傳來灼熱的痛感,不出意外已經腫了。
偏頭,掙開他的觸碰。
洛危星的指腹於是從她嘴角處擦過,將正紅色的口脂在她瑩白的臉上拖出長長的一道痕迹。
艷極。
顧鳶毫無所覺,側臉貼着枕頭,修長的脖頸兒牽引出一段倔強的弧度。
再往下,一切被黑色的被子遮得嚴嚴實實。
洛危星眸色恢復清明,覺得索然無味似的,捻了捻指尖沾染上的口脂,站起身來,便往外走。
質感極好的紅色衣擺在沉重的黑色的床單上滑過,鮮艷得晃眼。
顧鳶下意識伸手抓住。
“你敢走。”
鐵鏈嘩嘩作響,顧鳶掌心的汗水揉皺了那片布料,“把我抓來,難道就是只想聽我求你?”
魔界的人果然都是神經病!
洛危星垂眸看她瑩白細嫩的手背:“對待剛撿回來的小狗,訓斥它,親近它,都不是最正確的。
“前者會讓它叛逆,後者會讓它放肆。最好的辦法,就是晾着它、不管它——等它餓了,急了,怕了……自然就會知道,誰才是它的主人。”
顧鳶眯起眼睛。
並未反駁他將她比做小狗的言論,而是說道:“你不是要賭嗎?我跟你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