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夢未做,已醒
天明,一睜開眼,蕭隨悅看見的就是福伯滿含慈愛,愧疚的神情坐在床邊。雖然身上依舊酸痛不止,總算自己沒有白白犧牲,把福伯救了回來。
“福伯,你還好吧。”蕭隨悅連忙起身,掀開被子,想要抱住福伯。
“別動,我的小少爺,你就好好休息吧,你着實不該為了福伯回來這裏呀,不說羊入虎口,這大冷天的,萬一迷路走失,生什麼意外你叫福伯怎麼辦?福伯就算死了也沒臉見蕭家的列祖列宗。”說完,抱住蕭隨悅抽泣起來。
“咕咕,咕咕。”蕭隨悅肚子抗議的出聲音。
“哈哈。”
“福伯,不許笑。哼哼!”蕭隨悅惱羞成怒得去拔福伯的鬍子,手沒捨得用力。
“小少爺,別鬧了,來,吃飯,小趙,去廚房把小少爺的粥端上來。小少爺,先別不情願啊,你餓了這麼久,吃點粥養胃。”像是知道蕭隨悅的不滿足似的,憐愛的說道。
細細吹着調羹散的熱氣,欣慰的看着小少爺一口一口吃完,福伯覺得這是一種滿足。如果時間可以停留,福伯希望用自己的一生去照顧小少爺。
“老太爺,老爺在主廂房等你。”姓趙丫鬟傳來。
“小少爺,你先休息下啊,福伯去下就來。”
看着蕭隨悅重新躺下,閉上眼睛,福伯方才轉身離去。
腳步聲一淡,蕭隨悅就睜開了眼睛,穿好衣服,偷偷朝着主廂房走去,多年以後,每當他回想起這次,心情頗感複雜,想不明白到底是出於什麼心理,也許僅僅是擔心福伯吧。
“爹,不敢,我真的不敢啊!”“我都已經這樣了,要不是小少爺,你爹就死了,你還有什麼不敢的。”喧鬧傳了過來,蕭隨悅隨即找個隱蔽地方,偷偷聽起來。
“爹啊,這次您跑什麼,我就算照上頭指示,我真會抓您嗎?抓小少爺我是迫不得已的,您想想,我們這一大家這麼多口人,如果被上面的人查出其中關係,您叫我們怎麼辦。一家族人給他陪葬嗎?”
“哼,你爹也是通緝犯,把你爹抓走吧!”福伯雖然語氣不滿,終是知道輕重,嘲諷一聲便不再苛責了。
“爹,我哪敢,那天您沒有聽清我的意思,就急於判斷,一走了之,你知道嗎,當時我有多擔心您,從小是您照顧我們,我作為老大,本該為家裏扛下部分擔子,你還是心疼我,我們一家的點點滴滴,我歷歷在目,一輩子也忘不掉。”
“你既然知道這些,就沒想過,我們一家靠誰來支撐?不是我,是蕭老太爺。不是他,有你爹嗎?有你嗎?有鎮長這個職位讓你當嗎?”
蕭惜福雖知當上鎮長憑的確實是自己真實才幹,蕭老太爺不過是順水推舟一把,可是在這種時候哪敢說出。
“爹,這些我都懂,我也很感激蕭老太爺對我們一家的恩典,我那晚不是正和您商量嗎,結果都沒出來,您為什麼就跑呀?”
“不跑,能么?那晚你的潛意思是什麼,還會對親爹使用官場伎倆,當我老糊塗,聽不明白,你當官當了這麼久,就沒有一些解決辦法?”福伯怒斥。
“爹,我承認那晚我是不應該試探您,可任憑誰見了一次這麼大的機會都會心動的,如果交給聖上,不久后我們蕭家又是新的望族。不過,要是爹您真的死命要保住蕭家小少爺的話,也行。按照我的估量,這兒人口少,地處兩國交界,只要您和小少爺改頭換面,平時注意些,想必是沒什麼事的。”蕭惜福眼中的嚮往一閃即逝,無奈道。
“那這些天鬧的事怎麼處理,萬一有心人的話,……”福伯沉吟。
“爹,你也不想想,這是誰的地盤,山高皇帝遠,他們還想造反不成,大不了,找幾個相象的替死鬼,把這件事壓住。”蕭惜福一臉厲sè地說道。
福伯摸着心口的玉佩,毫不在意的咧嘴微笑,“行,就這麼辦了,以後,小少爺對外聲稱是遠房親戚過繼來的,在府里,就是新的少爺。”
“好,爹,就按您的意思辦。”
說及,福伯心情大好,話也多了起來。兩人又在屋內閑聊起相關雜事。什麼蕭隨悅最愛的食物,物品,蕭隨悅小時的趣事,好不熱鬧。
蕭隨悅聽了這些,十分感動,腦海中的那些投靠親友早已拋置九霄雲外,就算想起,估計也是不再熱衷。此時,他認為能和福伯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在每個人的心中,是否總存在着一些人,可以令其拋棄一切,感覺相伴一起就是莫大的幸福。
蕭隨悅嘴角含笑,目光失神,不知道想到rì后哪些好玩的事上了。
“老爺,永和縣的李縣令給您了一封密函。”一位家丁來報。
岷江鎮緊挨永和縣,不隸屬,永和縣雖說是個縣,可範圍不大,甚至較起岷江鎮來也有所不如。平時兩人雖不是仇敵,因為爭搶田地問題,卻也談不上融洽,屬於井水不犯河水之類的。
“直接拿過來。”蕭惜福納悶李縣令能有什麼事,卻不好打攪福伯的雅興,如是說道。
接過橙黃的密函,打開,漫不經心的一瞥,臉立馬就白了。
“爹,事情擴散了,很嚴重,我之前說的話您就當做我在放屁,這次,對不起了,來人,把老太爺看好,別讓他亂跑。”幾個僕役上前,仔細看守着福伯。蕭惜福寒聲離去。
“爹,我可以為了您不要富貴榮華,乃至於我的xìng命,不過,我不能讓我的幾個孩子沒命。對不起了,哪怕您為此真的去了。”遠處,蕭惜福的聲音依稀傳來。
“來人,來人……”
蕭隨悅的幻想頓時被驚醒,他探出腦袋,正好對上了福伯的目光。福伯一見到蕭隨悅,差點喊出聲來,就假裝的“咳咳”起來,又衝著蕭隨悅作了“快走,快走”的口型。事情過去好久,蕭隨悅都不清楚自己明明沒有看懂福伯要表達的詞彙,可就是明白福伯在說什麼。
蕭隨悅腦袋空白,他記得剛剛是和現在相反的局面,事情為何變得如此之快。不過,本能還是支使他離開。就這樣,蕭隨悅偷偷摸摸的從後門離去了。
鎮長家一片嘈雜,逃離鎮長家的蕭隨悅也開始了新的痛苦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