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不過是帝權之術
“從這到府城有幾里,前面還有個開闊的地方,我們去那裏等他們。”時璟天翻身上馬,伸出了他那有着老繭的手。
半夏翻了個白眼,也不矯情,手交給他,順着他的力氣也跟着坐到他懷裏。
馬鞭一揮,半夏被嚇了一跳,緊緊靠在時璟天的懷裏,忍不住抱怨道:“你走也不說一聲!”
時璟天見她鬱悶的樣子,從胸膛處發出愉悅的笑聲,低沉又富有磁力。
兩人一馬飛快地跑了一會,這才慢悠悠地放慢腳步,戰馬飛凌踏着暮色,將兩人放在草坪上,獨自走到一邊吃草,落日的餘暉將它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沐夏海實際是外祖父兄弟的孩子,當年殺父奪權,外祖父念他與大舅舅年齡相仿,才將人留在身邊養着。”
半夏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方才她的問題,這麼說她就可以理解了,依照沐瀚對時璟天的教導來看,是一個嚴厲且教導有方的人,不大可能會虎門出犬子。
這邊的時璟天俯瞰着依稀可見的高大建築群,繼續說道:“原本外祖是將府城的藥行交付給他,可誰知他竟往邊關發展,還帶着母親一起,母親生性好戰,與父親結為一體后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所幸父親對母親極盡寵愛,外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
可誰知一場充滿陰謀的除外患的戰鬥卻變成了夫婦相繼喪命的導火線,所有人都以為兩人是戰死沙場,功勞卓越,可只有少數人知道,這件事離不開內鬼幫助。
沐瀚用的時間才調查出並接受了這個內鬼極有可能是自己一手養大的人,這些年來他不斷給他機會改過自新,可也不斷地給他製造機會將崛起的時璟天置之死地。
“可他為何不對付你大舅舅,而是將矛頭對準你?這說不通啊!”這也是半夏一直困惑的地方,奪權奪利才是一個商業人最重視的,眼下沐夏汕幾乎包攬了全部的沐家產業,而沐夏海有的僅僅是府城那幾處藥材鋪,難道甘心?
時璟天的目光幽深了起來,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若是帝都有人,所得的一樣嗎?”
帝都?半夏看着他不像是開玩笑,這才深思了起來,一介小小的皇藥商與戰神府結合,所得的就不僅僅是錢,還有權!
“你的意思是,伯母的出嫁已經觸及了帝都那邊的利益?有些人擔心財權過於龐大的時府會對他們造成威脅?”
時璟天低頭就看見一幅不甘憤怒的面孔,有些驚訝,道:“這不過是帝權之術,沒有外祖的支持,時家也僅限於此。”
“簡直不可理喻!”半夏比肩站在他身邊,雙拳緊握,眸光肅然,憤怒地抨擊着,“殺氣三時作陣雲,寒聲一夜傳刁斗。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勛。西北誰人不知時震將軍愛國愛民,忠君報國之心?若有那野心,何須數十年如一日在邊關戍守?何須在得知時老夫人生命垂危和邊關告急時毅然選擇揮鞭東北!何須在妻子臨盆之時決意血撒西北?”
半夏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平復不下心中的憤慨,忍不住像倒水一樣將心中的憤怒傾瀉而出:“將士以命報效祖國,為君者當銘之念之,為民者當敬之畏之。為君者若無為君心胸,非當平民一般只會畏懼,國何以為國?民如何安穩!”
死節從來豈顧勛?是啊,為將者想的都是如何捨生取義,可如今面對猜疑忌憚,誰心裏能平?
時璟天是怎麼也沒想到,一個來自農村裏的小丫頭,看時政比那些苦讀書案前的所謂儒家學士還要看得明。
“此行陰謀詭計、險象環生,夏兒,若是你不願,我便讓人送你一家回去,朝廷那邊自有說辭。”
半夏看着他那原本應該張揚的臉有着不該有的死寂,心狠狠地被揪着,還是笑道:“莫不成龍岩危矣?亦或人性本惡?”
時璟天瞳孔猛地一縮,很像!她的樣子和當年他想讓母親炸死逃離的笑容一模一樣,當時母親說:“龍岩百姓都是心存良善之人,必定不會被掌權者蒙蔽,為了這些敬畏他們的人,她也死不足惜。”.
直到西北一役戰敗,他親手將母親的肚子劃開,抱出嬰孩時,那個笑容還凝固在他腦海里……
“那個地方,僅有一人可信。”時璟天將她擁進懷裏,強勢把心中的顫抖全壓制住,提醒她,“賢貴妃沐樂兒與母親青梅竹馬,也因為母親的死才請願進宮,沐家護短,無法忍受痛失親人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