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我非去不可
官員上奏彈劾過後,陛下就着人給她遞來過口諭,不允許為此叨擾皇後娘娘。
能值得陛下如此吩咐,就說明皇后十之八九會插手這件事,才讓她別往皇後面前說。
王蘊蘊不知道,青城的水利圖紙就是虞泠所畫,她倘若知道彈劾的事,早炸了。
“看來陛下曾有話吩咐過你,怎麼?你不怕陛下降罪,拼着掉腦袋也要到本宮這來鳴冤?”
虞泠壓下心中的火氣,耐心地問王蘊蘊。她與李姣姣曾為一丘之貉,性情實則不同。
前者是個偏執狂,看似溫偃柔弱,實則手段陰狠,後者是有些壞,但沒有壞透。
“本宮知道了,這件事眼下還沒有定論,本宮答應你,會查明真相,還你父親一個清白。”
虞泠先安撫了王蘊蘊的情緒,不過這件事撲朔迷離,她不能確定此事完全與王大人無關。
要知貪污一事非同小可,能夠造成這麼大的損耗的,王大人未必對這事完全不知情。
王蘊蘊激動萬分地朝她磕頭,說些感謝她深明大義,不計較她曾經的糊塗之舉之類的話。
虞泠食指有一下沒一下敲着桌面:“本宮會着人把你送回住處,你先換一身衣裳。回去之後你就裝作始終待在卧房的模樣,不要對任何人說到過鳳棲宮知道嗎?”
王蘊蘊獃獃點頭,心裏有些不太確定,皇後娘娘這是在……關心她的安危么?
翎國上下誰人不知道,陛下對皇後娘娘的在意程度非同尋常。倘若陛下得知她見過皇后,必定會降罪。小禾扶起跪在地上的王蘊蘊,帶她下去沐浴更衣。
待人走後,虞泠食指抵着太陽穴,怔怔地看着桌上的燭燈,隨後深深地嘆了口氣。
“娘娘,屬下也是為您做考慮,您心裏若覺得不痛快,只管責罰屬下,我絕無怨言!”
姜隱看出虞泠不痛快,正色地跪下來,擲地有聲地請她降罪於自己,只為她寬懷。
聽罷他這番話虞泠怒極反笑:“你當真是為本宮考慮,怎麼?雲殷當初是這麼吩咐你的?”
她脫口而出雲殷的名字,兩人皆是一愣,姜隱一貫平靜的臉上閃過哀傷的神色。
眨眼之間,雲殷都已經走了快七年之久,久到他的面容與聲音都在記憶之中變得模糊。
“將軍囑咐過屬下,說只要娘娘開心,就算您要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屬下也要想辦法。”
姜隱說這番話時有些固執,虞泠臉上的笑容變得苦澀,他們兩實實在在像極了。
“你是本宮的親衛,小到一根汗毛都可貴得很,本宮拿你來做出氣筒,豈非暴殄天物?”
她擺了擺手:“你去準備一下,待會把王蘊蘊安然送回她的住處,別被發現,明白了?”
她一派差給姜隱,姜隱的神色就變得得意起來,眼神變得明亮,領命后歡天喜地退下了。
為了不引皇帝懷疑,虞泠沒有立刻去找他,先慢條斯理地喝完小禾端來的蓮子羹。
雨接連下了一夜,知道次日正午雨才停下來,太陽從雲邊探出頭,天際掛着一抹彩虹。
虞泠坐在院中欣賞自己的新丹寇,為了給指甲染出深一些的紅色,她下了不少心思。
忽聽得宮門方向傳來一聲“陛下駕到”,鳳棲宮的宮人都前去相迎,只有虞泠不為所動。
一陣風拂過虞泠耳側,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時已走到她身邊,伸手環住她的腰。
“陛下忙完了?”虞泠沒有回過頭看他,但也沒有拒絕他把腦袋抵在自己的肩膀上。
“忙完了,朕昨夜沒有陪你一道用晚膳,司棠他們幾個沒有鬧你吧?”男人柔聲問。
帝王字裏行間都透着對她的關懷,只要心智不定,很容易被他的聲音蠱惑,深陷其中。
“他們知道本宮心情不好,所以只用過晚膳就隨嬤嬤回了寢殿,倒是陛下,為政事操勞。”
虞泠回過頭,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皇帝看,她眼神不善,只要眼睛沒瞎都能看出來。
“怎麼了?”皇帝沒有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虛收回目光,還笑嘻嘻地蹭了蹭她的脖子。
儘管他極力掩飾,虞泠還是看出他眼神的疲憊,他眼下淺淡的烏青出賣了他。
原本虞泠還一肚子火,這會子看見他這般模樣,心裏的怒火不爭氣地消了大半。
“假若臣妾沒聽到風聲,陛下預備隱瞞臣妾到什麼時候,嗯?”她的指甲勾起皇帝的下巴。
她這一舉動對皇帝很不恭敬,可司鶴就是喜歡她這樣,還嬉皮笑臉地由她胡來。
做的事被當面揭穿,他沒有手足無措:“你的身體不適合再操心這些事,朕沒辦法。”
光是流言沒有起來的時候,虞泠就玩命地查青城的事,要是知道了那還了得?
“茲事體大,如今京城內滿城風雨,陛下能瞞得了一時,難道還想瞞住臣妾一世不成?”
周遭的宮人早已識趣退下,兩個人貼在一起,說話的語氣只管嚴肅,卻沒有火藥味。
司鶴悶悶地努了努嘴,撒嬌討好似的悶聲道:“能夠瞞一日是一日,朕不後悔這麼做。”
虞泠雙唇微張,指責的話到嘴邊欲言又止,她的身體怎麼回事,她其實心中有數。
皇帝是擔心她再出什麼意外,或是撐不住病倒,對她的身體狀況無異於雪上加霜。
虞泠轉過身,雙手捧起司鶴的臉,目光灼灼地望進他的眼底:“陛下,您聽臣妾說。”
其實青城堤壩被沖毀,如果只是這一件事,虞泠可以讓司鶴的人慢慢從中盤查。
但眼下事情根本有貓膩,她不能夠坐視不理,只在皇宮裏乾等着前方遞迴來的消息。
“那張水利圖紙是臣妾所畫,其中的構造臣妾最清楚,它絕無可能連一次洪災都遭不住。”
她每說一句話,司鶴眼底的光就暗一分,她知道自己這麼做太過冒險,可還是鼓起勇氣。
“臣妾必須親自前往青城考察,不自己去一趟,我永遠不會知道堤壩的問題出在哪裏。”
王大人是堤壩的建造者,虞泠是圖紙的規劃者,前者已死,只有後者能查明真相。
青城,她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