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尋花
早朝在文清殿聽文武百官吵了一通,回到御書房司鶴的耳朵還嗡嗡作響。
昨日文武百官休沐,是以今日案上沒什麼奏摺,司鶴難得討了個清閑。
男人倚在龍椅上揉了揉眉心,隨口問道:“皇后的病怎麼樣?”
李懷忠自上回就留了心眼,只要與鳳棲宮有關的事都多留心些,司鶴一問李懷忠便上前弓着身道:“皇後娘娘還病着。”
司鶴手托着下顎,鳳眸若有所思地看向殿外陰晦的天色:“去鳳棲宮。”
司鶴前腳才踏進鳳棲宮殿門就聽到屋裏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男人眉頭一擰,大步流星走進殿內,進門就見虞泠面色蒼白,病歪歪地靠在美人塌上。
見到他來虞泠有些“意外”,掙扎着要起身行禮,才坐起來司鶴便示意她躺回去。
“皇后的身子竟如此虛弱?不過風寒而已,也值得病這多日。”
司鶴在虞泠身邊坐下,手自然而然撫上虞泠的面頰,他的手指有些涼,順着虞泠的下顎線劃過,讓人下意識想後退。
虞泠別過頭去咳嗽了幾聲,藉機避開司鶴的手:“臣妾體弱,讓陛下擔心了。原本是該好的,可臣妾的葯一直缺一味藥引,所以才遲遲不見好轉。”
她語氣虛弱,像是隨時都會斷氣,說罷虞泠順勢靠在司鶴懷裏。
小禾與李懷忠不約而同低下頭,一齊退到屏風后迴避。
虞泠靠的太過自然,好像本該如此,男人一隻手懶懶地撐在身後,竟破天荒地由着人這麼靠在自己身上並未推開她,垂下眼帘目光深深地望着懷中的女子:“什麼藥引?”
虞泠心下也覺得困惑,這個男人怎麼這麼淡定?還以為他會說什麼大膽之類的話。
不過眼下演戲要緊,虞泠無心探究,雙唇微啟:“回陛下,是四季蘭花。臣妾在宮裏尋了許久都未曾尋到,病情這才耽擱了。”
在屏風后候着的李懷忠神情微動,開口道:“陛下、皇後娘娘,四季蘭花倒不難尋,冷宮那邊的石林中就種有四季蘭花,因其花期長又無需打理,便栽在冷宮那塊。”
冷宮到底是在皇宮裏,雖是用來關押犯事的妃嬪,也不能由着那個地方破敗頹靡。
可又無人願意去照料冷宮的花草,就乾脆把易養活的花種在那塊,其中就有四季蘭花。
“在冷宮倒不難辦,李懷忠,你差兩個人去摘幾株回來為皇后入葯。”
李懷忠領命就退了下去,寢殿內無人說話又安靜下來。
虞泠抬手指了指桌上花瓶中的薔薇本想找個話題,不料一開口就被冷風嗆着,登時攥着司鶴的衣襟劇烈咳嗽起來。
她咳得厲害,像是要把肺咳出來才罷休,加上原主本身病弱氣短,仿若隨時都要斷氣。
“娘娘!”小禾在屏風后聽着咳嗽聲嚇了一跳,急着要為自家主子順氣,不想她才冒出來一個腦袋皇帝就橫了一記冷眼過來,小禾脖頸一涼,迅速退回去守着。
司鶴眸光沉沉,琥珀色的瞳孔神色不明,男人抬起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幫虞泠拍着背為她順氣。就他臉上冷冰冰的神情,說是要在下一瞬動手掐死虞泠也使得。
半個時辰后,侍衛從冷宮帶回了虞泠需要的藥引,一同被帶回來的還有一對偷情的侍衛與宮女。兩人衣衫不整,“嚇得”虞泠驚叫一聲,捂着眼躲到司鶴懷裏。
司鶴下意識抬袖擋在虞泠面前,臉色陰沉下來。
李懷忠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裏去,抬手擦擦額頭的汗:“陛下,奴才與兩名侍衛去冷宮采蘭花時聽到石林深處有動靜,奴才帶人過去一瞧就看到不堪入目的情景,特帶回來請陛下發落。”
宮女與侍衛私通雖是重罪,但原也不用特地把人帶來讓司鶴處理。
可,實在是被抓之人身份特殊。
司鶴的目光在被帶進來的人臉上掃了一圈,一眼認出宮女是皇貴妃身邊的貼身宮女雲兒。至於那名侍衛,呵。
司鶴倚在美人塌的軟枕上,冷笑着看了一眼懷裏的虞泠,可虞泠始終捂着眼,頭都不敢抬。司鶴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朕怎不知,自己宮裏的人幾時與沁雪宮有來往?”
侍衛跟在司鶴身邊數年,如何不知司鶴性情殘暴?殺人不過動動手指的事。
侍衛被司鶴一盯腰都軟了,惶恐無比地朝司鶴磕了個頭:“陛下恕罪,都是雲兒勾引屬下在先,還要屬下把陛下每日召見何人都細無巨細的傳到沁雪宮!”
雲兒怎麼也沒想到他如此不中用,皇帝還沒說什麼他自己就先不打自招。
他們青天白日在石林里行苟且之事被撞了個正着本就心神大亂,這會子侍衛把什麼都說了雲兒豈有不慌的?雲兒被嚇得面色發白,當即打了侍衛一巴掌:“你說謊!”..
司鶴沒有心思看他們之間的鬧劇,不悅地皺起眉頭,李懷忠見狀立即令人把這兩人按住。
司鶴不是沒想過前朝會把手伸向後宮,也知道不少妃嬪想在他的身邊安插眼線。
只是沒想到雲兒會以身勾搭外殿的侍衛,如此不易察覺又能探聽到基本的消息,確實是個折中的法子。司鶴臉上笑意更甚,提着虞泠的后衣領從自己身體拎開。
他起身時虞泠手裏還抓着他的衣袖,眼尾發紅仰頭望着他:“陛下,要去哪兒?”
她面頰瘦削,說話的語氣因中氣不足,風聲大些都能蓋過她的聲音。
她就如枝頭搖搖欲墜的薔薇,讓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呵護方能安心。
司鶴心裏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與在太後宮中時虞泠暈倒跌在他懷中的心情一樣。
“朕去一趟皇貴妃宮裏,皇后可要一起?”皇帝的雙目中宛若凝着三尺寒冰,冷得徹骨。
虞泠攥着司鶴衣袖的手緊了緊,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即是皇貴妃宮中的事,陛下與皇貴妃處理就好,臣妾身體不適,便不去四處給人添晦氣。”
說罷,少女緩緩鬆開司鶴的衣袖,手腕上戴着的雙鐲隨手臂滑落撞在一起,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亂人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