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權宜之計
裴明紹暗罵一聲,反手扣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司卿卿呼吸為之一滯,任由他如入無人之境般攻城掠地。直至良久,司卿卿幾欲昏厥,裴明紹才鬆了手。
“來桑榆吧,卿卿。”
裴明紹抵着她的額頭柔聲道。他很疲倦,挨着她的身子,只想將她攬入懷中沉沉睡去。
“你當初丟下我時,可沒有半分猶豫。”
“王軍叛逃,若無十分把握,我不敢將你以身犯險。”
“可你便讓我留在京中改嫁他人!”司卿卿伸手擰他頸間軟肉,罵道:“我已知曉你與父親一年之約,怎的你這是要毀約!”
裴明紹立時坐正,將她禁錮在身前。
“那是權宜之計。”
“是你誘騙在先。若非如此,父親斷不會讓我入西北軍中。我甚至懷疑,當年春日宴我身重劇毒,是否也是你的手筆。你說你在司府安插人手,最長竟有八年之久。你……大人!該不會是真的!”
司卿卿本就是隨口說說,豈料身後的裴明紹長長出了口氣。
“當真是你?!”
她不可置信,“你為何要這般做,定是不會因為要娶我?裴明紹,你的局中到底是什麼!”
司卿卿看着裴明紹,只覺得他眼底悲傷如潮水般洶湧。
他猛然伸手推了司卿卿一把,她欲伸手去拉,耳邊傳來他的說話聲。
他說:“來桑榆,我等你!”
司卿卿蘇醒時,人仍舊在司府之中,青禾將她自房中扶出,只見廳堂內,盧氏跪坐在地嚎啕大哭,而一旁的司乾承一臉酣睡,反倒是司武陽猶如昏聵四處暴走。
司空道坐在上首,顯然並不為幻境所困。
他瞧見司卿卿,呵呵一笑道:“卿兒醒了。朱老爺不必做法,叫這不開眼的婦人醒來便是。”
朱壽弓身,自酒壺中掬出兩滴清酒,撒向盧氏面門,盧氏滿臉驚駭,身抖如篩癱坐在椅子上,朝着司空道喚道:“老爺,這些妖魔鬼怪的東西,統統都是假的。妾身從不曾見過什麼東宮老婦,那人不過是從前鄉戶,偶然遇見閑聊幾句,更不會有什麼密謀。自從卿兒不肯入東宮開始,妾身從不敢肖想。定是燕側妃,是她,是她害我!”
盧氏說完,匍匐至司空道腳旁。
司空道忽然起身,越過她,朝朱壽拱手稱謝。
“朱老爺當真一身本事,叫我有生之年尚能見阿姊一面。多謝。”
朱壽搖頭笑道:“朱某不才。不過是司相大人心中所念。壽康君亦心懷大人。”
“祈願阿姊在天有靈,保佑卿兒這一世平平安安。”
“此乃亦是將軍所願。”
朱壽躬身道。
司空道眉眼一動,忽然問道:“以朱先生之才,便是入內庭亦可大展拳腳,為何困守西北軍中,區區軍師一職,實在大材小用了些。”
朱壽退開半步,眯起眼睛,將眼底冷意和鋒芒盡數收斂,他低聲道:“司相可知,若無西北,再無內庭!”
司空道愣住半晌,點頭稱是。
“然蒼夷求娶一事,想必朱先生業已知曉,能否謀斷一二,老夫代陛下謝過朱先生。”
朱壽看了眼四周。
司空道招招手,將一眾閑雜人等驅逐出正廳,連司乾承與司武陽兄弟二人具被請出。
司卿卿扶着青禾的手,正欲離開,不料朱壽開口道:“夫人不必。貧道與將軍及夫人,猶如赤子,無一不可言說。”
房中只餘三人。
朱壽才道:“司相大人,可知蒼夷此番求娶,早已命定目標?”
“確實不知有此事。不過,先後畫冊不下十位佳人,卻無一人叫蒼夷點頭。一直推脫說什麼再看再看,說要什麼天命之女。難不成有什麼說法?”
“怎麼,元放爻並未將此事告知梁帝?”
朱壽反問道。
司卿卿在一旁聽着並未說話。只怕元放爻此事誰也沒說,便是太子亦不曾直言相告。他要的是從龍之功,這個太子可給不了。
太子繼位那是承襲大統,與他元放爻何干!
“大梁如今共有兩位天命之女,可惜其中一位已入塵埃。”朱壽說完這句話時,扭頭看了眼司卿卿,見她低垂眼瞼擺弄自己腰間的玉玦,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便又繼續道:“還有一位便是惠安王府的寧郡主,如今寧王妃身死,若不讓郡主熱孝成姻,再等三年變化無數。可如今梁王身處桑榆,可東宮裏尚且住着位太子。若是讓蒼夷搶先一步,借走大梁國運,只怕悔之晚矣。”
司空道顯然不信。
他沉思片刻,故作懵懂狀問道:“為何是她?為何區區一女子,能定大梁國運?”
朱壽聞言,閉目養神,有幾分言盡至此的意思。
司空道看向司卿卿,示意她再問一句。
司卿卿嘆息道:“朱老爺,阿爹的意思是,寧語兒文武不成,又是王室貴族,她身上怎麼會有大梁國運。”
司空道瞪她一眼,許是覺得她形容過於粗俗。
眼下司卿卿哪裏顧及其他,她只想趕緊尋個空閑問問四年前春日宴到底發生何事,原身中毒到底是不是裴明紹所為。
朱壽聞言睜開眼睛道:“道生萬物為而不爭。信則有不信則無。司相大人亦可當朱老兒一番胡說罷了。”
“不敢。”
司空道是信的。
當年壽康君偶得真言,說有一故人登門拜訪。次日一早,裴明紹便遞拜帖進了司府。
壽康君臨終前一直放心不下卿卿,反覆叮囑不可將卿卿另嫁旁人,三千萬種選擇里只有一個人能護她一世周全。jj.br>
那人便是裴明紹。
他曾不信,自然也想將其送入東宮。事後種種皆未能如願,最終還是放着她遠嫁西北,短短半年,她脫胎換骨。
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當真說不清道不明。
司卿卿借口送朱壽出府,趁四下無人時,正想開口,卻聽朱壽道:“夫人有話不妨等見着將軍,當面再問不遲。老道可是聽說,亂說話要挨板子的。”
司卿卿瞪他一眼,知曉問不出所以,便另闢蹊徑問道:“那你緣何要害寧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