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五千人,足矣
「所以,京畿衛不可動。若要調兵,就需要從別處調集。」沈傾權不疾不徐。
夏帝頓時心花怒放,此番話,完全是說到他心坎里去了。
「愛卿明察秋毫,思慮周全,朕心甚慰。那就依愛卿所言,京畿大軍不動,其他兵力任卿調遣。愛卿儘管提,朕定滿足你。」
「多謝陛下,臣只需要巡防營的人即可。」
「巡防營?可巡防營目前兵力目前只有五千,這如何能行?」夏帝擰眉。
沈傾權淡淡一笑,「五千人,足矣。」
一句話,讓陸霆冶心中大驚!
他不可思議望向女子,臉色有些難看。
「愛卿說真的?確定只要五千?」
「微臣可立軍令狀,若憑這五千人,無法擊退倭寇,微臣任憑處置。」沈傾權神色無波。
夏帝一聽,頓時拍案而起,「好!愛卿有此雄心,朕定會全力支持!就依愛卿所言!」
「多謝陛下。」
「陛下!」
陸霆冶還想再勸,可夏帝顯然心意已決!無論他說什麼都無法改變,最終還是被穆國公拉住。
穆國公對他無聲搖了搖頭。
確定了人選和兵力,之後就是糧草和輜重具體的運送時間與方式,三人在殿內待了許久,直到天亮才離開。
沈傾權被單獨留下,夏帝說了些安撫的話,無非是給她畫餅,同時言語中也透着幾分試探和警告。
沈傾權心知,哪怕是五千人,帶離帝都夏帝依舊不放心。
從前,無論沈傾權如何做,至少人在帝都,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能掌控。可人一旦離開帝都,哪怕是身為帝王,也鞭長莫及。
沈傾權畢竟在京中時間太少,夏帝對她的信賴,是建立在可以把控的基礎上,而非是現在這種迫不得已的境地。
沈傾權畢恭畢敬,時不時表達忠心,這才讓夏帝滿意。
最後說明日出發,他會親自去為她送行。
沈傾權行禮離去,等出了宮,發現陸霆冶竟未離開。那樣子,顯然是在等她。
「明日沈某就要離京,今日還有很多事要忙,就不跟陸侯多聊,告辭。」
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沈傾權翻身上馬,在陸霆冶複雜的目光下離去。
這時,穆國公走上來,「回吧。」
「義父,陛下他怎能……?」陸霆冶聲音沙啞,「五千人,這是讓她去送死!」
誰都知道,五千人如何能對抗得了倭寇的五萬大軍?縱使有邊境戰士在,可消息傳回的途中至少已有七八日,前線戰況不明,很有可能戍邊將士已損傷慘重,這個情況去就是九死一生!
可陛下依舊同意了!
女子剛在叛亂中立下汗馬功勞,難道不足以讓陛下三思么?
「京中兵力匱乏,陛下這般,也是為大局着想。」穆國公嘆息。
「大局?難道不是想藉此除掉沈卿?」
「陸侯,慎言。」.c
穆國公臉色驟變,陸霆冶神色緊繃,知道自己失態,可依舊無法止住心中泛起的冷意。
不怪向來冷靜沉穩的陸侯會失態,看到陛下如此涼薄,哪怕是他都覺得心寒,更遑論沈卿!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去我那吧。」穆國公左右環顧一圈,隨即硬拉着陸霆冶離去。
宮內。
夏帝聽着人彙報,得知女子出宮后,沒有停留直接離去,遂讓暗衛繼續監視。
夏帝本就多疑,之前信賴女子,無非是為了制衡高相。如今高相已除,此刻不立君威,更待何時?
沈家畢竟不在京中,夏帝沒辦法牽制沈傾權,再加上過往之事,夏帝心中自然有所顧慮。更不可能派遣上萬大軍給她,以免養虎為患。
帝王本就多疑,這世上除了自己和巍巍皇權,沒有什麼能讓他真正信任的。在經歷此次叛亂后,更是如此。
誰敢說,沈傾權不是下一個高相?
「……她立足幽州,手握上萬沈家軍,你覺得陛下會安心放任她繼續坐大?給她五千人,也是在變相警告她,讓其安分守己。中正門之亂,她的黑甲衛風頭太過,區區八百人,就壓的高相上萬人無還手之力,還有她那些兵器……陛下焉能不心驚?」
穆國公說著這些,陸霆冶始終沉默。
馬車一路行駛,逕自朝着穆國公府而去。
其實這些不用穆國公提點,陸霆冶也明白。只是這才多久?中正門之亂,不過半月,陛下就如此迫不及待么?
「再者,你當真覺得,她無異心?」
「義父……」
穆國公擺手,目光銳利,「幽州地大物博,幅員遼闊。更是產糧大地,四通八達。她選擇這樣一個地方立足,若說沒有異心,你信?她若沒有異心,又怎會急着擴張兵力,短短半年,就擁有四萬強兵?她手下那麼多猛將,當真只是擺設?」
「就算她有異心,我相信她也只是為了自保。義父,陛下多疑,當初沈家遭此滅頂之災,其中艱險,外人又如何知曉?若還只是與從前那般,恐怕沈家早不知死過多少回!」陸霆冶不由替女子說話,畢竟她於他有救命之恩。
「住口!你如今也學的口無遮攔?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穆國公橫眉怒喝,陸霆冶咬牙,拳頭緊攥。
「身為臣子,要時刻謹記自己的本分。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沈家從前好歹也是清流之家,若當真對朝廷失望,大可退隱山林,不問世事,以沈家和她沈傾權的能耐,老夫不信她做不到全身而退。可她還是選擇來到帝都攪弄風雲,老夫看,她的野心比之高覆,有過之無不及!」
「義父,高覆是叛賊,他們不一樣。」
穆國公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穆國公畢竟活了這麼把歲數,有什麼看不明白的?女子縱使在陛下面前再謹小慎微,平日裏裝得囂張跋扈,可有些東西掩蓋不了。
她眼裏,沒有對陛下和皇權的敬畏。
此女,天生反骨。
是個比高覆更危險的人物。
此刻她離開京城,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陛下縱使不仁,薄情,可他畢竟是夏朝的皇帝。只要他在位,各大藩王總歸有所忌憚。
如今,朝廷風雨飄搖,九州戰火紛爭,再經不起過多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