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識相
公孫瓚即死，秦滄奪其氣運。
白馬義從所陷者，無一脫陣逃出，悉數陣亡在步兵大陣的絞殺之內。
至此，這支名揚內外的騎兵精銳，徹底走到了終點。
與此同時，外圍苦苦進攻卻不斷付出生命代價的騎兵、被按着打隨時會崩咬着牙強撐等待公孫瓚結果的步兵，在這一刻轟然潰敗。
交手之後，這批人早已看不到勝利的希望。
還能支撐下去，完全是看公孫瓚能否帶領白馬義從打開局面。
結果比人們預想的還要慘，局面非但沒有打開，反而主帥和白馬義從全部陷落。
於是乎，全軍上下的士氣崩潰便已成了定局。
烏桓騎兵率先掉頭，幾乎瞬間就擺脫了公孫瓚人手的控制。
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督戰隊依舊傻乎乎的向他們下令，很快就被烏桓人砍翻在地。
這邊諸如莫托等人快馬出陣，向烏桓人喊話。
而對面的烏桓人也早有此意，雙方迅速達成一致。
公孫瓚所控制的烏桓騎兵，瞬間就成了秦滄的人馬，沖在了清算公孫的第一線。
而步卒之中，戰鬥力尚可的幽州邊軍也是蒙頭就跑。
至於那些毫無戰心的動員兵則迅速退往兩邊，丟下兵器投降：你們繼續打，別管我就好。
至於秦將軍，咱們是老熟人了~
其中有經驗豐富的涿郡人，那都不是第一次做俘虜了好嗎？
公孫越眼見大勢已去，匆匆乘馬欲走。
幾個烏桓頭領一擁而上，將他亂刀砍死。
關靖嘆了一口氣，橫頸自刎。
不久，大軍全數投降，逃竄的幽州邊軍都放棄了。
憑他們兩條腿，又如何走得過烏桓人的馬呢？
再跑下去，只會成為烏桓討好新主的功勞罷了。
再則，就算逃回幽州又有何用？
公孫瓚都沒了，幽州轉入秦滄手中是板上釘釘的事，誰來也改變不了。
秦滄切下公孫瓚頭顱號令三軍：不得濫殺，投降即免死！
公孫瓚敗得太快。
以致於在他後方，打着執掌後勤名義，實則幹着撈錢勾當的劉緯台還來不及跑，便被手下軍官扭送到秦滄面前請功。
這位神機妙算的軍師，被強按着跪在地上，昂頭看着面前的年輕人，他還有些懵。
一滴血從高處忽得落下。
他又將頭更高昂一分，才看到了掛在旗杆上的公孫瓚頭顱。
這才渾身一個哆嗦。
“大……大哥！”
“不對！”
到底是做神棍的，反應相當快，此人當即變臉，衝著旗杆上的公孫瓚怒斥起來：“公孫狗賊！”
“你為一己之私利，擅殺國家棟樑，殘害幽州百姓……”
“好了，別演了。”秦滄擺手，打斷了對方那副惡臭的嘴臉，直接道：“拖下去，車裂了吧。”
“是！”
劉緯台臉色狂變，恐懼有限。
“將軍饒命！秦將軍饒命啊！”
“我一直對您有敬仰之心，只是被公孫瓚這狗賊強逼，無可奈何！”
“放過我！我能助您速定幽州，放過我！”
見求饒無用，此人又破口大罵起來，全然小丑姿態。
左右武士倒也乾脆，將他舌頭割了，又在手、足、頭顱都綁上繩索。
砰的一下，人便被拽了個稀碎……
負責後勤的民夫，慘不忍睹。
除了男子之外，老弱婦孺也有不少。
有不少人躺在道路旁、趴在水溝內，已然餓死。
“公孫瓚死不足惜！”
一向風輕雲淡的張寧，少有的生出怒氣。
幽州代郡方面。
馮方坐鎮南邊的中山，遙指此處局勢，下令讓劉和等人率部出擊，從後方響應秦滄。
並，以最快速度攻奪公孫瓚占區，以迅速恢復幽州治理。
劉和遲疑不決，連番拖沓。
鮮於輔不解：“公子何疑也？”
劉和搖頭：“若秦能勝，我自然同意發兵；可他在河間節節敗退，憑我們這些人馬在代郡響應，豈不是自投羅網？”
閻柔聞之嘆息：“公子，他若勢勝，要我們何用？不過錦上添花而已。”
“如今其人勢弱，正缺助力，我等發兵，他必心存感激！”
“就我們自己而言，將來在幽州說話，聲音也要大上不少。”
劉和一陣意動，但最終還是不同意：“公孫瓚勢強擅戰，我等保存一郡之地尚且勉強，切不可冒險。”
眾人無奈退下。
連日之內，馮方信連至，劉和始終推諉。
直到一日，門人來報：“方伯登門！”
劉和等大驚。
代郡緊靠公孫瓚地盤，又屬幽州境內，不安定因素極多，馮方怎敢來的啊？
眾人連忙出門相迎。
見禮畢，馮方滿面笑意，卻也是直言：“河間盼援軍許久，賢侄為何遲遲不動啊？早些發兵，將來幽州重定，這也是一件大功。”
鮮於輔、閻柔等人趕緊給劉和打眼色：答應下來！
馮方親自登門，這等於是給劉和最後一次機會了。
你要是還不願動，那未免太不給面了。
一陣沉吟，劉和嘆道：“非是我不遵方伯之命，奈何敵強，各部將士還未準備妥當。”
馮方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為難賢侄了。”
“不過，我這有一封戰報，你且看看。”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物，遞了過去。
劉和疑惑萬分，伸手接過。
下一刻，神色大變：“公孫瓚已敗亡！？”
“什麼！”
鮮於輔等人亦驚，連忙來瞧。
雖然難以置信，但戰報上清清楚楚的寫着秦滄興兵八萬，於易水之南一戰破公孫，梟其首級。
恍然似夢。
在他們眼中，秦滄一直是逆風的。
怎突然就扭轉了局勢？
而且連個過程都沒有，一戰就把公孫瓚本人給搞垮了……
父仇得報，劉和一時竟不知該高興還是擔憂。
隨即，包括閻柔等人在內，是對此報的深深懷疑。
到了夜裏，他們還是理智的商議着，懷疑這是馮方詐眾人出兵的手段。
次日，前線消息姍姍來遲：公孫瓚被殺，全軍投降衛將軍！
閻柔幾人怔在了那。
劉和沉默許久，最終嘆息點頭：“父仇得報，我已無遺憾，甚好！”
他摘下頭頂的官帽，腰間的印綬，放在桌上，就此揚長而去。
其家宗親之族，累世大官，誰會輕舍這兩千石呢？
只不過機會在眼前時他未珍惜，早早放手，還能得個體面。
馮方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微微一笑：“還算識相的，沒有叫我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