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萬甲齊臨
張濟已經說不出話來。
他手下的武威親衛，南征北討這麼多年，也沒有做到人人披甲的地步啊！
雖然這種甲不是極厚的鐵甲，但只要能做到附甲、持槍、掛刀、背弩——都可以稱得上精銳！
裝備碾壓，在哪個時代都是有效的。
前漢李陵，浚稽山之戰，以步卒五千對匈奴八萬。
初戰時，匈奴只有三萬餘騎，被李陵擊得敗退上山，被斬數千人。
單于不服，集結共八萬人，圍攻李陵。
李陵且戰且走，令受傷三處者坐車，受傷二處者駕車，受傷一處者作戰，又斬匈奴三千餘人。
后又屢次交戰，殺傷匈奴甚眾。
最終因無後援，李陵被迫突圍，被匈奴所擒，遂降。
所部五千之眾，尤有四百人逃回漢塞。
李陵成功的戰術指揮和戰役運用是絕對值得肯定的，當時漢軍的強大戰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但此戰立功的重中之重，就是裝備！
李陵此戰，耗箭五十餘萬支（一說150萬支。）
這打的是什麼？都是漢武費盡心力嘎韭菜嘎來的錢啊！
漢朝的箭如雨，基本上就等同於後世的導彈洗地。
一個是被匈奴射怕了，一個是被大炮炸怕了，都是火力不足恐懼症。
但效果是毋庸置疑的好。
錢這玩意，是真的可以砸死人的。
張濟深吸一口氣：“那些人會用么？”
“他們從來不是民夫，如何不會用。”道人笑道。
“你說什麼！？”
太平道不斷在改造。
其原本的技能被重點傳承下來，不起作用、忽悠人的神鬼之說被剔除，致力於天下太平的理念被提煉出來。
站在大漢朝廷的角度，黃巾、太平是反賊。
但張角三兄弟，散盡家財是真，治病救人是真。
勢成之後，一不斂財、二不聚權、三不後宮、四不享受……就是想要窮人吃飽飯。
其人成於此，也敗於此。
過於理想化，是會輸給現實的。
但理想可以提煉出來，作為奮鬥的目標。
改造后的太平道，完全服務於政治、軍事、文教、生產各個領域。
這些人，平日裏的身份是衙門武吏、屯田武夫，以及學校武師。
但他們做的最多的還是操練，其他身份不過是為了遮掩。
處於亂世，備戰的重要性，永遠要排在生產前面，這一點秦滄還是拎得清得。
叔侄二人一聽，登時頭皮發麻。
動員軍？！
不，秦滄有早就準備好的精銳！
他一直藏着捏着罷了。
“那你們聚集民夫，只是為了忽悠……”
張濟想說忽悠人，突然又覺得不禮貌。
涼州人多粗鄙，但張濟覺得，在這裏，還是講禮貌的好~
“助戰民夫。”
道人笑了笑：“隨我來吧。”
還有！？
叔侄倆腳步都有些虛浮了。
很快，他們又看到了大批的駑馬和驢。
“這是……”
“給步卒馱糧食和兵甲的。”道人解釋：“盡量每人一駑馬或驢，再搭配一個民夫，二位覺得如何？”
神他嗎我覺得如何！
我配覺得嗎我！？
張綉嘴角抽了抽：“你們覺得就好。”
張濟後背已全被冷汗打濕。
還好他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做事沒有太衝動。
不然的話，估計要跟李傕一個下場……對了，李傕！
道人似乎看出了他所想，笑道：“李將軍所見，和您自然是不同的，這是衛將軍的意思。”
叔侄倆哪還聽不懂？
給你好處，再給你看看我的真傢伙，那是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不然，就只能做李傕了！
“謝衛將軍大恩！”張濟抱拳：“我這便去勸勸李傕！”
“不急。”道人搖頭：“可以多看看。”
張濟無言，只能點頭。
既然對方這麼說，秦滄自然是有安排的。
只是不知道，李傕那情況如何？
張濟又走了幾個縣，跟他之前看到的無差。
這證明，這樣的精銳部隊，秦滄確實不止一隊，而是大批——蟄伏在冀州各地！
大縣七八百，小縣二三百，都湊一湊……
李傕抵達中山後，看了后也是一臉不屑。
懶散的民夫，還沒有湊足的兵器。
八成是因為缺了錢糧，所以這些人都還不上路。
自己要是不來，秦滄沒救了。
“聽聞甄氏便在無極？”李傕問道。
隨行官員拱手：“是。”
“甄氏富可敵國，讓他出錢出糧便是。”李傕道。
隨行者苦笑：“他們家已出了不少錢糧，我們也不好強逼。”
“笑話！國事為重！你領路，我親自去！”
對方無奈，只能帶他去無極。
李傕扶刀進門，見了甄逸，開門見山：“冀州危在旦夕，甄家主既富有雄才，真當出力，怎能吝嗇？”
甄逸嘆氣拱手：“只是家中也無餘錢糧。”
“是嗎？”李傕冷冷一笑：“那要不要我派兵給你搜一搜？”
甄逸當即臉色一白。
當地官員急了，連忙上去低聲道：“甄氏在地方根深連接，和太平道與秦將軍皆關係極深，將軍切不可亂來！”
“那又如何？”
“靠這些雜七雜八的，他破得了公孫嗎？
李傕將他一手推開，對甄逸道：“我姑且給你個面子，我會下令，將中山、常山一帶的民夫召來。”
“錢糧之事，得你甄氏解決。”
“否則，幾萬人吃不飽飯，他們也不是瞎子，該知道搶誰的。”
甄逸臉色更難看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來人，將無極圍了！”
李傕手一揮。
他還是有經驗的，擔心甄逸勾結幽州人，直接把地給獻了。
“手裏有刀兵，還拿不到錢糧。”
“秦覆之真是個笑話，盡給張角丟人！”
李傕負手而去，不屑冷笑。
又命人傳信張濟，讓他來中山會和。
張濟欣然允諾，帶着人馬趕來。
原本趕去河間的秦滄也方向一轉，折道中山。
一日夜裏。
李傕帶着自己的騎兵，來到了甄氏莊園。
領着幾十個心腹將校。
“甄家主，這些都是我麾下猛士，是要替你們守護家門的。”
“不當有所表示嗎？”
這是明着訛前了。
甄逸沒辦法，讓人用車拉黃金來發錢。
一群涼州窮鬼，哪見過這樣的氣派？
越拿越上癮。
酒錢正酣。
外頭有人來通報：“將軍，有兵馬趕到了。”
“趕到如何？先去營中歇着便是！”李傕揮揮手，完全不放在眼裏。
“是多地一塊來的，張將軍亦在，只怕有幾萬人。”那人又道。
李傕忍不住笑了，環顧左右：“先前覆之當政，各部屢召不至。”
“如今我一發話，數萬人同至，這是為何啊？”
拿了錢，眾人連忙起身拍馬屁：“得賴將軍神威！”
“哈哈哈！”李傕大笑，又對甄逸道：“也要賴甄家主大方啊！”
甄逸只能賠笑，又道：“張將軍遠來，我去給他準備一些禮物。”
“那我就代他，先謝過甄家主了！”
李傕裝模做樣的抱拳，率軍出城迎接去了。
出城，茫茫一片平原。
月華之下，遠處一片片黑影靠了過來。
離的遠李傕還不覺得，畢竟他見慣了大場面。
可拉近之後，他馬上發現不對勁了！
這些人是列陣推進的！
別說是萬人，就是數千人規模的陣型，那都不是抓來的壯丁能維持的！
再近一些，明顯能聽到甲胄相擊之聲。
嘩啦——
嘩啦——
再近！
鐵甲反襯月光，冷光連綿成片，遍佈荒野，照的李傕笑臉慘白無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