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草莽出英雄
遼西、右北平一帶。
冬日將至，寒冷之地已迎來了大雪。
北風呼嘯，雪花亂飄。
烏桓人的軍帳扎在雪中，軍士忙碌着四處搭建篝火取暖。
一騎快馬，慌張的從南邊跑來。
剛到營盤前，坐騎脫力，將騎士掀翻在地。
騎士顧不得馬和傷，倉促爬起，一路往牙帳跑去。
「報！！！」
牙帳內，丘力居正晃着一碗滾燙的馬奶。
正塞到嘴邊，讓這一聲吼驚的手一哆嗦，燙的他呲牙咧嘴。
「什麼事！」
這位烏桓諸部中，實力最強、地位威望最高的單于大怒。
「單于息怒！」
來人麻利跪下，一面磕頭一面道：「公孫瓚二十萬大軍一戰而沒，自己也讓秦氏梟首。」
「幽州之地，望風而降！」
噹啷！
碗落地，馬奶打濕了狐毛地毯，滾燙打在丘力居的赤腳上，他依舊毫無所覺。
丘力居呆坐在那，眼神無光。
「單……單于？」
丘力居徹底傻了。
他萬萬沒想到，秦滄這麼能演……
演死了公孫瓚，還把他們給戲耍了一道。
要是此人一開始擺出如此武威，他丘力居如何會龜縮在此？
早就殺到最前線，和公孫瓚以最快的速度冰釋前嫌，並結成盟友。
現在，似乎一切都晚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把塌頓和樓班他們給我叫來！」
「是！」
須臾，二人皆至。
「塌頓，你安排人手去見秦氏，就說遼西部單于願世代聽從衛將軍之命，絕無反叛之心。」
頓了頓，他又道：「我願供馬匹三萬，牛羊十萬頭，上等毛皮十萬件，作為孝敬之禮。」
塌頓心一抽，但還是果斷彎腰：「是！」
秦氏兵勢強盛至此，值這個價。
「樓班，你通知好各部，沿右北平一線多設防事。」
「家裏的婦女和孩子，往大漠裏遷吧。」
樓班神情一滯，接着道：「父親，現在天氣這麼冷，去大漠中不是自尋死路嗎？」
「去大漠中或許會死，但待在這一定會死！」丘力居瞪了他一眼：「快去辦！」
「是！」
還有一言，丘力居沒說，那就是：人口落在秦滄手裏，對於他們這些烏桓統治者而言，比死了更可怕。
在幽州西南方向，秦滄進展神速。
斬殺公孫瓚的第二日，他率部跨入涿郡，接管全郡。
第三日，兵分兩頭，一路往北拿下上谷，和馮方匯合。
另一路往東奪取廣陽，正往丘力居所在靠近。
所到之處，各城開門請降，豪強納糧而拜。
賈詡的示弱之計實在絕妙，給了公孫瓚極大的信心，讓他誤以為自己可以一波捶死秦滄。
錘死秦滄后，趴在冀州上喝血，就能緩解一切內部矛盾。
所以，為了支撐最後一戰，他對原先自己的盟友階層——豪強下手了。
以至於，幽州之地，沒有一個人願意跟公孫瓚走。
短短時間，失民心至此，倒也不是說公孫瓚完全不通政治。
只能說南邊破綻賣的太好，冀州又過於誘人——公孫瓚恰好是個急性子，他哪裏忍得住？
故而，秦滄最忙的不是作戰，而是平息公孫瓚窮兵黷武后留下的種種問題。
他需將大批兵員發回鄉里，還要整理生產，重修戶籍統計人口……
猛然發現，替公孫瓚擦屁股，貌似比打公孫瓚還要累。
還好有張寧帶着受過專門教育的道人們相助，不然這個過程會更累。
「丘力居那邊呢？」
甄逸也來幫着收拾殘局，道：「此人擁群落六千，突騎數萬，若不早平，終究是個隱患啊。」
秦滄道：「他要是聰明，應該派人過來了。」
正統計着賬本的甄道抬頭來，皺着眉頭：「那他要是不聰明呢？」
跟你這麼笨嗎……秦滄滿不在乎：「那就再打一仗，讓他聰明起來。」
這時，有人來報，說是丘力居遣使而至。
得知來人只是個使者，秦滄直接揮手：「讓他回去。」
「是！」
兩日之後。
「丘力居義子塌頓親至！」
秦滄這才點頭，同意會面。
年輕的塌頓走進大帳，恭敬行禮：「烏桓塌頓，拜見大將軍！」
秦滄注視此人，又忍不住看了看在側的張遼。
迎着秦滄的目光，張遼一時摸不着頭腦：將軍看我作甚？
「來的很快，看來丘力居駐處與此地還是暢通的。」秦滄忽然道。
塌頓覺得這話有些不着邊際，一時不知該如何接，只能囁嚅道：「承將軍的情，掃除了公孫瓚……」
「好了，之前的信，你父可收到了？」
那位年輕的將軍皺起了眉頭，似乎對於自己的後知後覺相當不滿。
塌頓心中一凜，這才反應過來秦滄意在於此，只能趕忙道：「信是收到了的。」
對方不再說話，帳內氣氛有些凝聚。
塌頓感受到一股極強的壓迫力，後背開始冒汗，自覺地解釋起來：「天氣突然轉冷，軍士和戰馬一時不適。」
「這個借口不怎麼好。」對方搖了搖頭。
塌頓心一震，趕緊道：「將軍恕罪！是我等愚鈍遲疑，不知將軍天威！」
他這才點了點頭：「直接一些的好，不要試圖欺騙我。」
塌頓額頭也見汗水，連連點頭稱是。
「恕罪是需要代價的。」秦滄又道。
塌頓趕忙雙手奉上：「烏桓自有誠意在此！」
「誠意？」秦滄一笑：「拿過來我看看。」
周倉接過那捲羊皮紙，交到秦滄手裏。
除了最為顯眼的戰馬、牛羊等物資之外，還有便是一些珍貴的珠寶以及女人。
對於上層而言，除了他們自己的身家性命，沒有什麼是不能用來交易的。
秦滄看過之後，將東西遞給了賈詡等人。
縱是老奸巨猾的賈詡，見了也不由露出笑容。
對於丘力居，兵不血刃，卻能拿這麼多好處，大賺啊！
塌頓是個聰明人，經常跟漢人打交道，察言觀色是他的看家本領。
人群之中，他亦認得甄逸。
早在丘力居還沒和漢廷對着乾的時候，他曾跟隨丘力居去過中山，拜訪過這位巨富。
此刻，這位巨富都滿面堆笑，連連點頭，顯然是滿意至極。
他肉痛的同時，心裏鬆了一口氣：能讓對方滿意，看來自家能夠暫時躲過一劫。
往大漠北遷之事，可以先停下來了。
「這便是你們的全部家當么？」
秦滄突兀的聲音，讓他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