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袁慎父母的愛恨糾葛

「今日多謝二公主出手相救，若不是你今日女君崴傷一事我，我可當真是無用。」袁慎傅母一臉自責。

「你與你家女君為到城外這偏遠的寺廟祈福，卻為何不帶任何婢女侍衛出門，這裏雖離都城不遠，但你們也應該注重自身安全才好！」王瀅瀅對這梁氏的行為始終不理解，祈福身邊卻不帶任何婢女侍衛跟隨。

「唉，二公主有所不知，女君也是苦命之人，她今日到此也是因為一些自身原因，女君每年這一天都會到這寺廟祈福，她……」從袁慎傅母那裏，她得知了袁慎父母的凄慘愛情。

袁氏、梁氏、曲氏三族的恩怨與存亡榮辱

許多年前，梁曲兩家反目成仇，爭鬥不止，兩邊都為此而出了人命。後來戾帝暴虐（現今的皇帝就是推翻了戾帝的政權），禍害天下，梁曲兩傢俱受殘害，於是只得摒棄前嫌，共渡難關，並相約要世代通婚，結秦晉之好。

和梁曲家化仇為親不同，袁梁兩家一直是通家之好，袁慎母親梁氏與袁羽自幼青梅竹馬，互相愛慕，等年歲到了便在親長的主持下成了婚。

袁慎的曾祖父有四個兒子，每個兒子又生有四個兒子，袁沛只是四房第三子。那時的袁家枝繁葉茂，人才濟濟，正是鼎盛時期。於是當袁沛告訴父親自己既不愛讀書，又無心仕途，只想去江湖仗劍走天涯時，袁家曾祖父十分開明的同意了。

可惜好景不長，後來戾帝篡位，將原先的老臣勛貴殺過一遍，開始提拔位居中段的世族名士，在士林中頗有名氣的袁家曾祖父，只能受召入長安城。

起初幾年，戾帝對他們還算客氣，經常給這些世家大族加官進爵，於是袁慎曾祖父漸漸放下戒心，帶了一部分兒孫進長安。

然而隨着戾帝「新政」的弊端出現，天下禍亂頻生，戾帝便凶相畢露了。袁慎曾祖父有一個畢生至交，他的兒子在外資助起義之士，事情被揭發后戾帝就要殺人，袁慎曾祖父趕緊為至交作保，同時伺機逃脫。

然而戾帝早有提防，事情敗露后，兩家在長安的所有家人統統被殺，懸屍城門；戾帝還下令官府通緝捕殺袁氏一族，當時在祖籍躲藏不及的袁家宗親，被殺了五六十口。

當時和袁慎母親剛剛新婚的袁羽，既不在長安，也不在祖籍，他正帶着新婚夫人遊山玩水，得到袁家親友通知后，他原本可以逃之夭夭的，可家中的老弱婦孺正在遭到追捕屠殺，男子漢大丈夫，他怎麼可能放下不管，於是安置好妻子后，他就領着府兵回原籍救人了。

這一去，袁家免於滅頂之災，一半的幼年子弟被救了回來，可袁羽卻為此而死了。得知噩耗的袁慎母親痛徹心扉，生不如死。

袁羽這邊一死，袁沛的江湖大俠夢也做不成了，因為比他年長的同齡的親兄弟、堂兄弟全死光了，他是袁氏主支中僅剩的豪勇善戰的子弟了。

袁沛看着家中那些還未及冠的少年，還有一群更加年幼的孩童，袁沛只能忍痛放棄，他在江湖中遇到的心上人第五合儀，儘管他已與她立下誓言，要仗劍江湖，永不分離。

與此同時，曲氏也因為自家產業，被戾帝侄兒垂涎，而不斷受到打壓陷害，曲泠君（太子妃賜簪子的梁夫人，也是太子妃曾經的情敵）的兩位叔父，被扣了個莫名其妙的罪名死在獄中，曲氏老家主吐血氣死。

只有梁家看似暫時無恙，然而剛上任的家主梁州牧果敢睿智，他斷言，若梁氏坐視袁曲兩家姻親滅亡而無動於衷，那麼很快也會輪到自己。

所以，袁梁曲三家家主相聚一處，歃血為盟，決意舉義旗反戾帝。不過造反這種要誅九族的大事，光靠手指上幾滴血還不夠，還需要加上最保險的姻親之盟。

當時梁州牧的妻子正是曲家女，可是袁慎母親卻剛守了寡，正是心如死灰行屍走肉，於是她的父親苦苦哀求女兒大局為重，再嫁一回袁家子弟。

在家族存亡和屍山血海面前，什麼海誓山盟和悲傷難忍都顯得矯情，袁沛不能眼睜睜看着家族覆滅，梁夫人也不能無視老父的哀求，於是他們都妥協了。

做好一切準備后，三家召集所有家族勢力，外加高價徵兵，購買打仗兵器，起兵造反，很快殺光了戾帝在他們勢力範圍內的心腹，佔據兩郡數縣之地為自己的地盤。

三家無心稱雄，只想扛住戾帝的迫害，在亂世中找到合適的主君——數年後，他們終於遇到明主，投靠了意氣風發的皇帝，三家子弟才逐漸繁衍生息，得以在漫長的歲月中，慢慢恢復元氣。

袁沛心上人第五合儀慘死，其兄第五成上門殺袁沛報仇

袁慎母親和袁沛婚後不久，生下了袁慎。袁沛的心上人第五合儀突然來找袁沛，不知兩人在書房裏爭執了些什麼，第五合儀忽然拔劍相向，甚至抓着襁褓中的袁慎，威脅袁沛跟她走。

兩人動靜鬧得太大，驚動了病重卧床的袁沛父親，他一怒之下讓人抬他出去，哄騙第五合儀放下了袁慎，然後令弓箭手數箭齊發。

最終第五合儀萬箭穿心而死，袁沛見心上人被自己的父親所殺，原本不想活了，可是袁沛父親當夜就自盡了，並留下遺言：為父給你的心上人抵命，你給我好好護着袁家。

袁家當時才剛從戾帝手下掙出一條生路，城池要守，明君要尋，前頭有千萬難關要過，袁沛父親不可能讓一個江湖女子，帶走年青有才幹的家主。

袁慎母親本就與袁沛貌合神離，兩人的聯姻還間接造成了，袁沛心上人第五合儀的死，兩人不可能拋下心中所有芥蒂。至此，袁沛與袁慎母親哀莫大於心死，只能儘力在外人面前相敬如賓。

雖然他們的軀體還在為守護家族盡義務，可他們所有的愛恨與快樂都留在了過去，都留在最青春、美好，各自與心愛的人兩情相悅的時光中了。

王瀅瀅聽了袁慎傅母這般話，才得知袁慎母親和父親，都不是自私涼薄之人。兩人都遭遇過家族劇變，在屍骨累累中，看透了世間冷暖，卻仍然能夠捨棄自己，為家族作出犧牲，實為大義。

亦舒說：「生命從來不是公平的，得到多少，便要靠那個多少做到最好，努力的生活下去。」

但有些記憶太過刻骨銘心，一輩子也無法忘掉了。袁慎母親和父親已經儘力了，但袁慎卻始終感受不到父母的疼愛。

受父母的影響，袁慎不懂得如何去愛，也不敢去愛，他必須為自己的仕途籌謀，為家族的強大而活。

在得知這一切真相后，王瀅瀅對那個整日只會懟她的袁慎，心裏莫名產生一絲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