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隨着棺材的停下,嗩吶也停了。
我能感覺到二麻子在發抖。
其實我也好不到哪裏去。
閉着眼,卻久久感覺不到動靜,我一愣,忍不住就睜開了眼。
不睜還好,一睜開便看到一個紙人湊到我面前,死白的臉幾乎要貼到我臉上來,面無表情的模樣,嚇的我魂飛魄散!
“啊!”
我一聲尖叫,拼了命的想要往後躲。
可二麻子和剩下的工人全部擠在我後面,我根本就退不動,強烈的恐懼湧上心頭,讓我幾乎暈過去。
好在這紙人見我睜眼便退後了幾步。
隨後,一個縹緲的女聲響了起來:“挖了我的棺材,便要拿人來賠。”
“進棺材,做祭品,我便放過他們。”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隨後齊刷刷朝我看了過來。
十幾雙凹陷的眼睛,皆是哀求之色。
我知道,他們都怕了,都想離開。
可是,我就不怕嗎?
進棺材做祭品,分明就是要我死!精華書閣
“小李哥,要不……要不你就上去吧?”
二麻子開口了。
我有些不敢置信。
整個工程隊,他是跟我關係最好的,一起打遊戲一起看電影一起去大保健,誰開口叫我上棺材我都不意外,可他,我是真的沒想到!
“這事,本來就是你惹出來的。”
“對啊!是你要挖那棺材的。”
“你已經害死了這麼多人,現在要連我們也害死嗎?”
“上去吧,救救我們!”
“求你了!”
所有人都哀求了起來。
我心中一時憤怒一時悲哀,可到最後,卻全部化為無力感。
他們說的沒錯,這事,本來就是我惹出來的,
要不是我執意要挖開棺材,事情又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想到死去的大明叔和另外那些下落不明的工友,我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
二麻子等人皆是一臉緊張的看着我。
我心中害怕到了極點,卻又不得不強逼着自己站穩,看向那群紙人:“這幾天消失的人呢?如果我做祭品,能讓他們回來嗎?”
“咯咯咯!”
一陣陰森的笑聲響了起來,頓時把我嚇出了一身白毛汗。
這個聲音尖利無比,就彷彿用指甲刮玻璃一般,讓人心中發酸又膽寒不已。
“回來?哼!”
“那些人褻瀆我的棺材,都死了!”
這話一出,陡然激起了我心中的怒火。
可不等我開口,那個聲音又說了:“若非姑奶奶看你身體不錯,你們都得死!”
“廢話少說,進棺材,他們活,不上,全部都死!”
凄厲的死字回蕩在半空中,久久不散。
霎時間,所有工友都跪了下來:“小李哥,你快上去呀!求你了!”
“我家裏上有老下有小你是知道的,救救我們吧!”
“狗日的,要不是你,我們哪裏會出事?”
“要是不去,就把他抬進去!”
從最初的哀求到威脅,我的心徹底涼了。
這事是我惹出來的,我本就想好了一個人承擔,可他們這般不留情面,卻是讓我心寒。
我最後看了一眼一眾工友,轉身朝棺材走去。
抬棺材的紙人變魔術一般,拿出一張凳子擺在棺材前。
紙紮的凳子,塗成血紅色,在這白茫茫的霧氣中,瘮人至極。
整個棺材裏外都是大紅色的,本該是喜慶的顏色,可此時卻瘮人至極。
這口棺材,跟那口被我挖斷的棺材一模一樣!
恐懼將我吞噬,可我卻別無選擇。
我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抬腳,邁進棺材,坐了下去。
棺材兩邊的紙人見我坐下,不約而同的咧嘴笑了起來。
可它們是紙人,笑起來也是皮笑肉不笑,越發顯得陰森恐怖。
我不敢再看,眼一閉心一橫,便躺了下去。
剛一躺下,便覺得屁股處傳來一陣疼痛,緊接着便是一股寒意席捲全身,讓我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活了二十二年,什麼滋味都嘗過,這躺在棺材裏,卻是破天荒頭一遭。
這種滋味,若是可以,我寧願這輩子也體會不到!
“哈哈哈哈!好好好,這麼壯的小夥子,心臟的味道肯定不錯,走吧,回去開席!”
那個陰森縹緲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棺材蓋落下,我眼前頓時漆黑一片,嗩吶聲驟然而起,我能感覺到棺材被抬了起來,而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我要面對的,會是什麼?
難道當真要被當做祭品被女鬼吃掉嗎?
我還沒結婚,還年輕,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來得及享受過,我不想死!
心砰砰跳了起來,彷彿它也感覺到了自己馬上要被作為食物被一隻女鬼吃掉,所以也緊張起來了一般。
就在此時,棺材外,陡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鼓聲!
咚的一聲響,彷彿一道陽光灑下,瞬間便將我心中所有恐懼都擊散了。
隨後,鼓聲如雷,咚咚咚不斷響了起來。
我越聽便越覺得胸中氣血翻湧,驀得一口血噴了出來,兩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躺在了醫院病床上。
一睜眼,就對上了堂叔焦急的眼。
“你個死仔喲,總算是醒了!”
堂叔抬手,似乎想要打我,可最終卻還是落了下去,一拳錘在自己大腿上:“我就知道你這死仔成不了大事,我就回趟老家,你看看你闖下了多大的禍!”
我猛然坐了起來,手上的針頭被扯掉,可我卻顧不得那麼多:“叔你怎麼回來了?我怎麼在這裏,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回老家去了,出了這事,誰還敢跟我干呀!”
堂叔狠狠瞪了我一眼,長吁短嘆:“大明死了,這錢還得我來賠,至於剩下的,住院的住院,回家的回家,我這些年辛辛苦苦聚在一起的弟兄們,全部散了,又得重新招人了,你這死仔害死我了!”
我捉住了重點:“只有大明叔死了?剩下的呢?老六叔小軍哥他們呢?”
那些在白霧中消失的工友呢?
“老六他們全部跟丟了魂一樣,住在醫院裏,這錢還得我掏。”
堂叔又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齒道:“我不管,這次我損失這麼大,這錢你得承擔一半!大明的賠償費就花了八十萬,老六他們住院也不知道要住多久,還有請人驅鬼的錢,剩下二麻子他們的補償我就不跟你要了。”
說著他頓了頓才道:“一口價,八十萬,打個欠條。”
說著便把準備好的欠條拿了出來,居然還是蓋了章公證過的。
到底是堂叔,往日裏疼我,可他最疼的還是錢。
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當即便點頭簽下了欠條,隨後便一把抓住了他:“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堂叔是你救了我嗎?”
這是我最關心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