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掌摑

春日的雨水，總是滴滴答答的下個不停，沒由來的讓人感到一陣心煩意亂……

御花園的梨花開得滿滿當當，壓着枝頭上爭相開放，一名大宮女撐着素雅的羅傘在綿綿細雨中走向湖中亭，羅傘上的紅梅鮮艷欲滴。

侍立在亭下的宮女見來人連忙朝着她福了福身子，「見過淺蔓姑姑。」瞧着那人年紀不大卻是成了一宮的掌事姑姑，可見一斑……

後者微微頷首不偏不倚地受了這一禮，抖了抖手上的羅傘之後，就順手遞給了面前的女子，徑直朝着亭內走去。

「淺蔓見過殿下。」

宮女們侍立在一個身着繁華宮裝的女子身旁，銀硃色的宮裝包裹着女子玲瓏有致的身材，宮裝上用銀線綉上了大片大片梨花一直蔓延到腳踝。

貴族女子聽見動靜，頭也沒抬的輕嗯一聲，雙眸微微合上，聽着這外面的雨聲細細體會。

淺蔓則是默默地站在了那人的身後，不再發一言，靜靜地陪着她聆聽這春日裏的雨水聲。

遠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不一會的功夫就走到了湖心亭前，來人腳步虛浮，一看見坐在亭子裏的是楚子衿的時候，連忙噗通一下跪了下去，叩首哭訴道。

「還請殿下救救我家娘娘，文貴妃娘娘罰我家娘娘跪在雨中，現下已經跪了大半個時辰了，可我家娘娘素來體弱，還請殿下施以援手，救救我家麗嬪娘娘。」

雨水順着女子素凈的臉龐滑落，其中也不知混雜着多少的淚水，站在一旁的宮女有些為難的看向楚子衿的位置，也不知道今天這位主子的心情如何，願不願意趟這趟渾水？

這宮女也真是的，自家殿下明明就和你們家娘娘平日裏交涉不多的樣子，你怎會這般沒有眼力見，求人都求到我家殿下面前來了。

楚子衿聽見哭訴的聲音，這才不緊不慢的睜開了眼，看着跪在雨中女子，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只見她緩緩地朝着淺蔓伸出了自己的手。看見自己面前這個突如其來的芙蕖，淺蔓頓時就明白了楚子衿是何用意，連忙伸手去扶她。

就着淺蔓的手，楚子衿慢慢悠悠地從團櫈上站了起來，朝着外面的方向走去，「走吧，去瞧瞧，總不能說這人都求到本宮的頭上來了都不去看看。」

「喏。」

跪在雨中的宮女也沒想到，平日裏這個素來不把他們這些宮人放在眼裏的頤清公主會真的答應下來，手忙腳亂地跪在地上磕起頭來，嘴裏還不停地念叨着，「多謝殿下，多謝殿下。」

楚子衿則是扶着淺蔓的手穩穩噹噹一腳踏入了雨中，滿不在乎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宮女，輕蔑地說道，「走吧，給本宮帶路，也好叫本宮莫要錯過了這場好戲。」

宮女一骨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低下頭伸手抹去了自己臉上的雨水，佝僂着腰恭敬地給楚子衿指路，「就在那邊，就在不遠處。」

看着宮女這幅慌裏慌張的樣子，楚子衿轉頭瞥了一眼給自己撐着傘的淺蔓，後者會意，高聲吩咐道，「給麗嬪的宮人打把傘，這雨也不小。」

跟在楚子衿身後的那群浩浩蕩蕩的宮人們，連忙就有一個走上前去替那人撐起了傘，看着這一直在往下落的綿綿細雨，扶着楚子衿的淺蔓忍不住提醒道。

「殿下，這雨天路滑，還請殿下當心着點。」

楚子衿哪裏會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但還是輕嗯一聲，滿不在乎的跟着宮女往麗嬪的方向走去。

今日之事，明明就可以派個宮女過去就可以了結的事情。就算是文貴妃娘娘有心要為難麗嬪，可看在殿下的份上，就算是再不情願也得讓人起來，可是她就是偏偏要親自前往。看樣子就是這個小祖宗獃著無聊，想要找點事情做了來消遣消遣……

隔着大老遠，楚子衿一眼就看見了跪在雨中的麗嬪，青綠色的宮裝一身素雅的跪在那裏，雖說是狼狽的樣子，可還是倔強地挺直了腰桿……

站在她面前的宮女倒是一個人撐着一把傘，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想必這就是文貴妃的人了，一旁的淺蔓倒是比她更早發現了文貴妃的聲音，湊在楚子衿的耳邊小聲的說道。

「殿下，文貴妃坐在一旁的亭子裏。」

楚子衿順着淺蔓的話看去，果然在亭子裏看見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像一隻花孔雀一樣坐在那裏品茶的文貴妃，可她這些年到底是豪橫慣了的，區區一個貴妃，她倒是從未放在眼裏過。

楚子衿扶了扶自己鬢角的髮絲，不動聲色地將它挽在自己的耳後，直直地邁着步子朝着跪在雨中的那人走去，只見她故作驚訝地開口說道，「今日這雨下的這般大，麗嬪怎麼跪在雨中？」

麗嬪在這雨中跪了大半個時辰，雖說是已經到了春日裏，可這雨打在身上終究是有些涼意的，再加上這御花園的風也不小，自然是冷的瑟瑟發抖。周身發抖的她自然是說不出一句話了，站在她面前撐着傘的宮人看見來人是楚子衿的時候，連忙朝她行了一個禮，「見過公主殿下。」

見她開口發問，自然是腆着一張臉笑意盈盈地替麗嬪回答道，「回稟殿下，是麗嬪……」冒犯了文貴妃娘娘，所以娘娘這才罰她在此跪着。.

只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楚子衿突然猛地朝她揮袖，直直地甩了她一個巴掌，挨了這一個巴掌之後，宮女動作迅速的跪倒在雨中，手裏的傘也顧不得了，連忙求饒道。

「殿下恕罪，奴婢該死，還請殿下恕罪。」

楚子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叩頭的宮女，臉上依舊帶着淺淺的笑意，淡淡地開口說道，「本宮有問你的話嗎？簡直是放肆，你是哪個宮裏的人，竟如此不懂規矩，你的主子難不成是死的嗎？給本宮掌嘴。」

楚子衿這話聲音不小，自然是直愣愣的傳到了文貴妃的耳朵里，那人的臉色瞬間就難看了不少，暗暗地咬緊了牙關。她這還在這裏坐着呢，頤清就敢當著自己的面咒自己，未免太目中無人了些。

身後的宮人連忙快步上前，掄圓了胳膊就往那人的臉上抽，這可比楚子衿方才那下不痛不癢的動作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