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除服
大公主從景仁宮出來，就去了延禧宮齊嬪那兒。
齊嬪拉着她的手打量了好一會兒，摸了摸她的手臂，含淚道：「真是讓額娘擔心，還好無恙。」
大公主還沒來得及欣慰，就聽對方又道：「既然好了，就和額附好好過日子，男人哪有不犯錯的？男人四妻四妾是尋常，何況只是外面的一兩個女人，只要你籠絡住額附，還有外面那些女人什麼事？額娘提醒過你，既然嫁過去了，就別再耍小孩子脾氣，以後有皇后的家族為倚仗，還怕我們母女過得不好嗎？你就是太死心眼，竟為了這些小事折騰病了。額附遭了皇上訓斥，皇后難免要責怪你，你怎麼就不懂？」
大公主的心一點點涼了，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冷冷看着她，「到如今，額娘還是只想着榮華富貴，一點不顧念女兒的心情。」
齊嬪惱怒，「你這是何意？你是額娘唯一的女兒，額娘怎能不顧念你？正因為顧念你，才要你好好過日子，別一意孤行，自尋煩惱。」
大公主冷笑，「好個一意孤行，自尋煩惱，額娘從來不曾關心過女兒，在額娘心裏，恐怕只希望弘昐活着，如此就能替額娘掙來皇阿瑪的寵愛，而非像女兒一樣，只會給額娘添麻煩。」
她後退兩步，抬起下巴，「女兒有今日，全是額娘一手造成的，女兒認了，可額娘就不後悔嗎？這就是額娘想要的？要女兒一輩子委屈求全？我是皇阿瑪的女兒，是和碩公主，何須討好一個那拉星德？女兒無需倚仗旁人，皇阿瑪便是我唯一的倚仗。」
齊嬪一張臉青紅交加，耳邊如五雷轟頂，怔怔發獃。
大公主強忍下眼淚，「額娘，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要是沒生下女兒該多好？女兒寧願換弟弟活過來，也不要忍受這般苦楚。」
說完，不再理她，匆匆離去。
齊嬪好半晌才回過神，氣得哆嗦，「額娘白生了你！」
一屁股坐下，淚流滿面。
雍正二年初，雍正選幾位宗室女入宮居住，封為公主，由皇后或宮中嬪妃養育。
分別是理親王允礽的第六女，先帝的十六阿哥允祿的嫡長女，怡親王允祥的第四女，也是嫡女。
允礽之女由皇后撫育，為四公主。
允祿之女由瑾妃年氏撫育，為五公主。
允祥之女還是給了許瑩瑩撫養，為六公主。
只因除了皇后，就是許瑩瑩最為尊貴，怡親王那樣的身份，其女自然不能由普通嬪妃撫養。
還有個原因，雍正告訴了許瑩瑩，許瑩瑩才接受了。
雍正與怡親王最為親近，所以將來怡親王之女無論嫁在京中，還是撫蒙，都會為其修建公主府，令其與額附住在京里，不必去往塞外。
這倒是兩全其美的法子。
而且怡親王的第四女，也是嫡次女才六歲，長得玉雪可愛，不怕生，許瑩瑩一見了就喜歡。
雍正摸了摸六公主若歡的小旗頭，眼神柔軟，「當年允祥被先皇厭棄，禁足府中，若歡便是那時出生的，允祥和兆佳氏最為疼惜她。朕當時偶爾去看望允祥，若歡性子討喜，朕十分喜歡。允祥請求由你撫養若歡，朕就同意了，朕相信瑩兒能將若歡視若己出。」
原來還有這一層緣故。
許瑩瑩摟着若歡，笑道：「怪不得若歡親近皇上呢。」
別的人都怕四爺，只有若歡不怕，歡快地叫皇伯父。
若歡仰臉，眼眸清澈，「若歡可以叫您姨母嗎？」
許瑩瑩愣了下。
雍正笑了，「這丫頭，鬼精。」
若歡解釋道：「若歡有額娘，皇後娘娘是皇伯母，所以若歡叫您姨母。」
許瑩瑩失笑，「當然好了，若歡喜歡怎樣叫都好。」
雍正看她眼神歡喜，握住她的手，「瑩兒這般喜歡若歡，不如再生一個，與若歡做個伴。」
許瑩瑩紅了臉，嗔道：「當著孩子呢，皇上說這個做什麼？」
雍正唇角輕揚，「朕是瞧着瑩兒喜歡孩子。」
許瑩瑩不再吭聲。
若歡捂嘴笑。
另一邊，瑾妃面對這個六歲的小女孩，甚是無奈，她沒做過額娘，之前有過一個，沒留住，現在這個卻並非她與皇上的。
要說開心，沒多少，但想到自己夭折的孩子，還是決定好好撫養。
跟着五公主進來的還有她的乳母，瑾妃要乳母告訴自己五公主的習慣。
雖然只是公主，但養好了是有功的，這也是皇上的信賴，除了皇后和懿貴妃，就只有她撫養了一個公主。
雍正是個勤政的皇帝，不愛享樂的皇帝，一天十二個時辰，只休息一兩個時辰。
其餘時候待的最多的地方便是養心殿，只有晚上用膳的時候去各宮坐坐。
因西北戰事，每日還要與怡親王等臣工商討許久。
沒有臨幸後宮，後宮之人少了爭鬥，難得的和諧。
但如此平靜的日子終要過去。
在雍正二年的十一月，雍正除服前夕，西北再傳捷報，策妄阿拉布坦等退回伊犁。
清軍已進駐拉薩，只剩後續事宜，但傅爾丹仍要留駐青海，明年乘勝追擊。
後宮嬪妃們翹首以盼，希望第一個被皇上臨幸。
然而雍正除服的第一日，翻了許瑩瑩的綠頭牌，擺駕翊坤宮。
其他人黯然，嫉妒。
翊坤宮內，許瑩瑩揉着腰，哀嘆，「皇上太不憐香惜玉了。」
久旱逢甘霖，就如此兇狠，太不體諒她了。
雍正揚眉，「朕夠溫柔了。」說罷，又翻身而上。
許瑩瑩哀嚎，使勁掐他的背，報復一樣。
然而雍正更狠了。
直到凌晨才歇。
許瑩瑩困得不行，四爺含笑瞧着她，「愈發嬌弱了。」
聽了這話，許瑩瑩真想掙紮起來罵人。
連續三日，許瑩瑩沒能出翊坤宮。
第四日，雍正才放過她，讓她好生歇息。
一見皇上第一個臨幸貴妃，還如此熱衷，其他人的心涼了一半。
又過了兩三日，雍正才翻了瑾妃的牌子。
瑾妃很激動，被抬去了養心殿後殿西邊的燕喜堂，這裏是嬪妃侍寢之處。
東邊的體順堂是皇后侍寢之處。
然而久等皇上不來，瑾妃熱切的心漸漸涼了，身邊又無人可問，聞着濃郁的龍涎香，慢慢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