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養心殿的溫情
趁他沒發火，許瑩瑩以眼神示意蘇培盛。
蘇培盛立刻讓宮女進來換茶，告罪道：「奴才這就讓人重新換茶。」
然後飛一般告退了。
見他們都出去了，許瑩瑩蹲在面含怒火的雍正面前，握住他的手，「臣妾擔心皇上，所以來看看，皇上別生氣。」
雍正臉上的怒火漸漸淡了。
但仍訓斥，「誰讓你來的？還穿成這副模樣，成何體統？」
許瑩瑩理直氣壯，「這不是想給皇上個驚喜嗎？皇上可有心情好點？臣妾是好心，皇上不能教訓人，否則臣妾下次就不來了。」
雍正想生氣，氣不出來，心裏面暖和，「你呀，真是胡鬧。」
然後拉她到身邊坐下，端詳她這副模樣，笑了，「有點意思。」
許瑩瑩摸了摸臉，笑道：「可好看？」
雍正道：「好看。」但心事重重的。
許瑩瑩知道他為太后的事煩惱，還有十四爺，八爺的事。
四爺不去找她訴苦，她就來了。
總這樣憋着氣，容易憋出病來。
許瑩瑩把他的頭放到自己懷裏，「皇上有心事就說出來，彆氣傷了身體。」
雍正眯了眯眼，「瑩兒把朕當什麼了？」他是皇帝，可不是需要這般安慰的孩子。
許瑩瑩莞爾，「皇上是四爺啊，臣妾不知如何讓四爺開心，這樣可好？」
四爺心想，有點奇怪，但確實心裏舒坦了些，然而終究不合適，遂退開身體，盯着她，「瑩兒這般樣子，像極了朕的皇額娘。」
皇額娘？哦，德妃如此對待過他？
看出她表情疑惑，四爺解釋，「並非太后，是孝懿仁皇后。」
原來如此，許瑩瑩了解了，不禁笑了，「皇上這樣說，枉費了臣妾安慰您了。」
四爺捏捏她的手，道：「朕喜歡瑩兒這樣，讓朕覺得溫暖，朕更喜歡瑩兒把朕當作四爺。」
別人都當他是皇帝，連皇后也是，只有在這兒，在瑩兒心裏，他還是以前的他。
瑩兒並未怕他，或者刻意討好他，而是像以前一樣待他。
四爺向她說起了心事，「老十四從小和朕不親，朕不喜歡這個弟弟，不是因為額娘偏寵他，朕嫉妒，而是老十四太任性莽撞。朕喜歡十三弟，十三弟更能體諒朕的苦處，老十四卻不理解，甚至額娘也不理解。朕無需他們諒解，朕只做朕應當做的。可老十四向著老八，與朕作對，不顧朕的顏面，額娘也為此埋怨朕。」
說到此，雍正眼裏迸出些許寒光。
「從前額娘偏寵老十四，但還當朕是她的兒子，自從朕當了皇帝，老十四做了什麼，額娘全知道，但仍偏着老十四，認為朕苛待了老十四。呵，朕是皇帝，豈能縱着老十四胡作非為？朕不懲罰他，如何在百官面前樹立威信？朕有打算好好對待老十四，封他個郡王，安了太后的心，可老十四固執，不服朕，朕何須再顧念兄弟情分？朕已仁至義盡了，朕與老十四的兄弟情分到此為止。」
許瑩瑩將額頭抵着他的，「皇上不必難過，皇上沒錯，皇上已經做的很好了。」
十四爺只要不作死，四爺不會太為難十四爺，畢竟是一母同胞，四爺不會願意落個苛待同胞弟弟的名聲，令自己與太后的母子情分雪上添霜。
可惜十四爺不懂適可而止，不停地作死。
就算沒做大將軍王，沒與四爺經歷歷史上那樣對立的局面，還是恢復不了兄弟感情。
這兄弟倆依舊相看兩厭。
四爺擁着他，慨嘆，「瑩兒，除了十三弟，只有你是最了解朕，最體諒朕的，朕只有你們兩個至親之人了。可惜十三弟也和朕生分了，喚朕皇兄，不再喚朕四哥，朕不讓他改名，他說君臣有別，臣子便是臣子，可在朕的心裏，他不僅是朕的股肱，更是朕的十三弟，朕最信任的兄弟便是他。朕很欣慰，你還喚朕四爺，瑩兒依舊沒變。」
孤家寡人，孤家寡人，這就是孤家寡人，當了皇帝，註定失去許多。
十三爺剛經歷了皇家爭鬥的殘酷，自然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但許瑩瑩相信十三爺還是那個十三爺，對四爺一如既往地真誠。
許瑩瑩希望四爺還是那個表面寡情，內心卻有溫度的四爺。
在這深宮之中，她和四爺能夠互相取暖，而不是和四爺漸行漸遠，自己成為和後宮那些女人一樣的人，只有靠爭權奪利來填補內心的空虛。
所幸，她除了幾個孩子，還有四爺，只要四爺還喜歡她一天，她就對他多一日的依戀。
許瑩瑩安慰他，「臣妾相信十三爺也沒變，他只是比以前謹慎了些，對四爺還是死心塌地的。畢竟人言可畏。四爺也該多理解十三爺的難處。」
四爺沉默須臾，道：「瑩兒說的對，無論如何，朕還有你和十三弟在身邊。」
天晚了，許瑩瑩該走了，四爺卻不樂意了，「瑩兒既然來了，便留下吧。」
許瑩瑩赧然，「臣妾偷着來的，萬一被人發現，不妥當。」
尤其上頭還有太后和皇后，被人發現了不得，現在可不是她該留在養心殿的時候。
傳出去了，對她，對四爺都不好，時刻有人盯着四爺犯錯呢。
四爺笑道：「無人膽敢說出去，何況朕只是要瑩兒陪一陪朕。」
許瑩瑩想了想，到底同意了。
四爺一向謹慎，他決定了，肯定沒事。
兩個人並未歇在一處，四爺讓人重新搬來一張足夠寬的榻，離東暖閣里的暖炕不遠，許瑩瑩歇在上面。
四爺先忙政事，等他忙完，已到了亥時末，許瑩瑩半夢半醒，察覺被抱了起來。
睜開眼，自己躺在了暖炕上，昏暗的周圍滿是耀眼的明黃色，四爺在不遠處的榻上躺下了。
雖然沒像以前一樣躺在一處，彼此親近，但此刻的兩個人彷彿察覺不到距離，彷彿靠的很近，近得能聞到他的氣息，身上很暖。
那是暖炕上屬於四爺的味道。
許瑩瑩覺得很安心。
是何時喜歡上他的氣息的？彷彿是習慣，彷彿是彼此的氣息早已融入對方的體內，自然而然地貪戀，想要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