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鐵路橋
在仔細甄別後,俄國人真的有些惱怒了,因為他們現幾乎所有的屍體上的外套都不見了,所以根本沒法準確判定死者的身份,於是別列科夫男爵鄭重地向馬繼業提出申訴。
但馬繼業卻勸導道:“戰爭是殘酷的,我們不能糾結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更何況,你們一方在此次衝突中是負有主要責任的。”
“我只是想弄清楚亞瑟·斯莫上校的生死。”別列科夫詢問道,既然同為塔什干總督派駐巴爾魯克山的官員,他有責任搞清楚這件事情。
“這個我不清楚。”馬繼業斷然道,心想亞瑟·斯莫已經是我的了,傻瓜才會放棄這個機會…………
“我將寫一份調查報告,交由你們雙方審核確認,然後我會通過外交郵件送至běijing,讓更高級別的官員去解決,如何?”馬繼業坐在帳篷正中,對着分坐在兩邊的中俄雙方官員說道……
兩天後,中俄雙方官員都在馬繼業的報告上籤了字,俄方承認了軍隊越境一事,但依舊強調是為了追擊匪徒所致…
…而因為俄方沒有掌握任何證據,所以報告中,只提到有兩百多俄軍戰死,其它事宜譬如塔什乾地區騎兵指揮官亞瑟·斯莫上校的生死,以及近百名俄軍士兵下落則沒有被提及,而直接歸入失蹤名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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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報告將由馬繼業親自裝入牛皮信袋,再封上火漆,並在封口處蓋上印章。然後由中俄雙方各自派一名官員,護送至běijing。
在辦完所有手續之後,儘管揚諾夫上校依舊不死心,時常領着參謀軍官在中方營地外溜達,但別列科夫男爵卻命令手下收拾行裝,準備回到哈拉不拉鎮,這天氣是越來越冷,沒有人願意在荒郊野外待上一個冬天。
在陶模親兵的護送下,馬繼業帶着纏迴向導悄然返回迪化,再休整數ri后徑直取原路,急急趕回喀什噶爾去了,在離開迪化之時,那支小小的隊伍里還隱約多出了一個行動不便的人。
儘管陶模和林瑞再三邀請,但富勒銘額執意要立即返回伊犁。
“這老將軍倒是挺盡職的。”林瑞看着風雪中定遠軍艱難行走的身影,同陶模說道。
“富勒銘額自幼從軍,在甘陝回亂波及xinjiang之時,富勒銘額正好前往烏里雅蘇台乞援,然迪化城突然陷落,他全家都被亂軍所殺…自這以後,他就越勤勉,朝廷屢次招其進京,都請辭了,決意守護西陲,是滿人中少有的漢子。”陶模說道。
聽到甘陝回亂,林瑞身子不由地一僵,他放下門帘,回坐到原位,攤開桌上的地圖,仔細地端詳起來。
半響,陶模忽然聽到林瑞說:“……若是甘陝再次生亂,那我們該如何處置?”
“怎麼?難道你聽到什麼風聲了么?”陶模臉sè大變。因為他明白,一旦甘肅、寧夏生動亂,那麼就等於切斷了xinjiang與內地的一切聯繫,到時候別說是糧食、軍械等補給,就是朝廷的一封詔令都過不來…萬一,那時俄國人再挑起事端,一切都無法收拾。
“不,我只是揣測。”林瑞抬起頭,眼神里熠熠生光,“如果真的不幸言中呢?”
聽到這只是林瑞的猜想,陶模總算是放下心來,輕輕鬆了口氣,說道:“萬一突生變故,朝廷必然會調集軍隊,自東而西,平息叛亂,而我們則應扼守哈密,同時彈壓地方,以防有人響應。”
林瑞思考片刻說道:“我覺得應該出其不意,集中所有兵力,直插甘陝,迅平息叛亂,最好是在動亂的消息傳開之前就將其扼殺。”林瑞用手做了一個砍頭的姿勢。
陶模突覺微悚,隨即又釋然道:“這樣也好,但如何才能儘早獲知消息呢?”
林瑞其實早就胸有成竹,白斯文的保衛處早就在西安、蘭州等地秘密開設商號,以打探情報、傳遞消息。但這一切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的,而且這些秘密據點只能作為最後的手段,絕不能公開化。
於是林瑞便說道:“我想在上海至迪化間各省城、各府縣設立設立兵站,南洋新軍的專屬兵站,負責轉運軍需物資、人員,以及打探各地風土人情。”
陶模聽了前幾句時,還覺得有些道理,但聽到最後這“打探各地風土人情”時,卻猛然嚇一跳,說道:“這設立兵站尚可,但搜集各地情況卻已經逾越了臣子的本分,萬一被人加以渲染,這可是謀逆大罪…”
“那就上書朝廷,只說設立兵站一事,不提其它,有些事明面上不行,暗地裏做總是沒關係的。”林瑞毫不在意,已是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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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轟隆…”一陣陣沉悶的聲響從崇明島西北角的一處河汊傳來,驚動了長江北汊兩岸的居民。冬季在家閑來無事的人們,紛紛跑出家門,來到江灘上尋找着聲音的來源。
一台巨大的機械正不時地噴出白汽,猛力地一下又一下地將一根粗大的鋼樁打入地下,離得近的人甚至感覺到了大地的顫抖。
余積臣正蹲在灘邊一叢枯萎的蘆葦旁,盯着施工現場,嘴裏的旱煙不時地噴出煙霧。這台蒸汽打樁機是他從德國人手裏剛剛買來的,花了近五萬兩銀子,專門用於在崇明島這一類地質鬆軟的區域,建造大型工程之用。今天是這機器第一次正式投入使用,為即將建造的崇海鐵路橋打下第一根鋼樁。
“工業機器的力量是人力無法抗衡的,大約只要四五十下,這直徑五十厘米的桶樁便會打到硬土層,如果換做人用鐵鎚一下下砸,估計一百年都無法完成。”一身普通工作裝的詹天佑看着正在做ziyou落體的蒸汽錘,向著身邊的兩位助手說道。
詹天佑在聽說中國第一座鐵路大橋將要開建時,便趕緊從京城趕來上海,同時也隨便接收了同學李恩富推薦的兩名助手,香港皇仁書院畢業的胡干芝與6敬科。
“詹主事,在岸邊的橋樁,可以用蒸汽錘…江中心的怎麼辦?”胡干芝好奇地問道。
“…水面施工,仍然是靠蒸汽錘,只不過這機器要搬到駁船上去,而且是緊緊連接的兩艘駁船。”余積臣走近詹天佑,解釋道,“只不過成本會增加罷了。”
“怎麼,余經理,最後還是租用英國人的駁船了?”詹天佑微笑着問道,“你不是說他們的價格過高么?”
“不,是德國人的船,他們不僅提供船,還提供技術人員,支持我們。”余積臣有些得意地說道。
“為什麼?”詹天佑有些吃驚,一旁的胡干芝與6敬科更是如此,這幾人與白人交往較多,當然知道“天下沒有免費午餐”這句西方諺語。
“為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只是聽說遠在xinjiang的林大人,給德國駐上海領事送了一份西域特產,然後德國洋行便傾力配合了。”余積臣撓撓頭,回答道。
“什麼禮物這麼值錢?”詹天佑更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