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閉口不提
北境的冬日來的特別快,秋月方過,竟是下起了雪。
蘇煙兒將自己裹在裘衣裏邊包得嚴實,抱着仙子蜷在搖椅上吹着寒風。
忍不住伸出手,張了指節去接那初次飄下來的雪。
遙遙走來的蕭婉見了她動作又要訓她,“你身子才大好,怎的不好好獃在屋內?難道又想像上回那般......”
然話說一半就收了聲不敢再言。
“沒事的,阿姊。”蘇煙兒眼底黯然,“已經喝了許久湯藥了,箭傷早就好了,一點都不疼了。”
蕭婉解了身上披着的斗篷,給她又蓋了一層,“那也不該在這天寒地凍的時候呆在外邊。”
她想說的不僅僅是箭傷,還有小產後的靜養。
只是蘇煙兒那日後對小產一事閉口不提,她便也不說此事讓她神傷。
“阿姊,木瓊可找到了?”
蕭婉搖了搖頭,“說來也奇怪,你出事之後她就消失了似的。我派了人去尋,卻怎麼也沒有消息。”
“為何會不見了,”蘇煙兒將裘衣蓋到頭上,露出的眼頗有憂慮,“該不會是出事了?”
她也讓拾二去尋人,可也依舊是未得進展。
那日是她讓蘇木瓊去找侍醫的,後來是蕭燭趕了來,只是人卻不見了。
或許蕭燭能知道蘇木瓊去了哪兒。
她依舊與蕭燭許久沒有好好的說上一句話,他似乎心結甚重,重到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又是兩月已過了,他到底還要她等多久......
“你不要想這麼多了,思慮過重對身子不好。”蕭婉見她又一臉的憂心,趕緊又撫着她的手。
蘇煙兒勾了個比苦還丑的笑,“我真的沒事。”
一人從她身後快步走來,帶了一縷冷風,
隔了裘衣將她連人帶仙子抱了起來。
蕭燭冷冷看了蕭婉一眼,責怪她縱容蘇煙兒在院中受涼。
“我勸了她進去的......”蕭婉連連擺手,訕笑着,“好好好,下回我定拿着掃帚將她趕進屋。”
男子一言不發,只抬步子往內室走。
蘇煙兒忍不住動了動,
他的手指比冰雪還要涼,涼得隔着這般厚的衣物都能透過來。
“殿下可是穿得過少了?”
她想去握他的手,被他拋上榻蓋了厚實的被褥,“沒有,別再亂跑。”
蕭燭轉身又要走,
“殿下!”蘇煙兒實在是慌了,
沒了孩子,她難過至極。
她理解他心中有結節讓他想要逃避,可那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他實在是太冷漠了,
蘇煙兒掀了被子要去抱他的腰,卻又一次被躲開。
空檔的手垂下扶着床柱,頹了肩膀,“殿下,你不能這麼對我......”
“不能這麼對你?”蕭燭閉了閉眼,心中除了對她的不忍還有失望。
“那是你的骨血,你......”
他轉過身時犀利的眼神,止了她的話。
聲音依舊低沉,“你也會心疼那個孩子嗎?逢場做戲不是你說的嗎?”
逢場作戲?
蘇煙兒有了怒意,“殿下這說的是什麼話!”
那人眸子微閃戾氣更甚,
如冰的指節卡在了她的細頸,卻在看到她被冷得一縮的時候將手收了回去,
“我也不想相信,可是你的心好狠。那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說是她狠心,她想要再質問他。
“咳咳......”
蕭燭躬身握拳抵於唇邊,一陣的輕咳。讓她緊了眉頭,“殿下這是怎麼了?”
“我沒事。”
明明青筋都浮在額角了,既是難忍,又如何能叫沒事。
蘇煙兒屈腿要下床榻去看他,
他卻轉身快步就走。
這是怎麼回事......
“你怎的又跑出來了?一會蕭燭又要說我了。”蕭婉還在院內,見蕭燭方走,她又跑了出來,趕緊跑去攔着。
蘇煙兒拉緊了斗篷,問道:“阿姊最近可有見着拾六?”
“拾六?敖沂喊做小葯童的那個侍從?”.
“嗯......”
“似乎近來一直守在蕭燭身邊跟去營中了。”蕭婉疑惑地看着她,“你在府邸不是有侍醫嗎,可是哪裏不舒服了?”
“阿姊,”蘇煙兒拉下扒在她身上一通亂摸的手,“我沒有不舒服,我就問問。”
“那就好,”
蕭婉剛鬆一口氣,又見她往府門走去,“你去哪裏?”
好不容易說服蕭婉任她在府內四處走走,
趁蕭婉回屋拿東西的時機,轉身跑去後院牽了馬就往軍營跑。
未到中軍帳便見了拾三和拾六,“拾六,我有事找你。”
拾六側頭看了眼拾三,暗暗嘆了口氣跟在蘇煙兒身後,“不知夫人找屬下何事?”
“我......”她凝着拾六的眼,說出了早就想好的說辭,“殿下今日可有好受些?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救治之法?”
拾六驚訝看向她,“主子告訴夫人了?主子他......”
主子他不是說不能同任何人提起他身子不適的事的嗎?
但看蘇煙兒一臉的凝重,難道是主子告訴的夫人?
他只好輕嘆道:“天越寒,主子的身子在冬日極差,我等潛心尋葯也無醫治之法。現今主子身在軍中不願多穿,可營帳內冰冷無比,恐怕只會更難受。”
果然,
套出了拾六的話,
初與她說的“主子試藥時有傷在身,後來每到冬日身子都極寒涼難受”是真的。
蘇煙兒點點頭,“我知道了。”
“夫人。”
打算離開的她回頭看向欲言又止的拾六,“可是還有什麼未說完的?不用與我遮掩,但說無妨。”
拾六想起蕭燭今日來時常發獃落寞的模樣,忍不住道:“主子對夫人看重,還望夫人不要再用孩子作挾,讓主子傷心了。”
他頓了頓又道,“何況紅花傷身子,請夫人也看在自己身體的份上不要再衝動行事。”
蘇煙兒蹙起眉,奇怪他所說的要挾和紅花是什麼意思,“你在說什麼?”
“啊?”拾六一愣,以為是她不願被提起,只好躬身,“是屬下多嘴了,夫人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