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換了人間
陸去病化身球形閃電奔着蟲洞方向而去,以光速進入其中。
蟲洞中寬廣彎曲的管道中色彩斑斕奇幻,所見皆是光怪陸離的幾何體,令人目眩神迷。
很快他就被甩了出去。
莫名,一團光球出現在了一顆綠色行星上空。
綠色行星的周圍和地球一樣有耀眼的恆星、各式各樣的行星、大小合適的衛星。
不知為何,他一下就明白了,這是人類的新家園!
不容他感慨和觀察,化身球形閃電的他朝綠色行星下落,穿過層層大氣後進入一片烏雲之中。
此時像是有人擰開了空中的水龍頭,雨水正蜂擁而下肆虐大地。
“陸去病”在烏黑的雲層中透過附近閃電兄弟們一次次的放電閃耀,看清了幾千米下方有大片連綿的山脈,無邊的綠色植被。
這不是北方的黃土高坡,是南方的鬱郁山林。
很快,陸去病不由自主的穿過烏雲,光速飛落,看上去目的地是綠色群山中一座較高的峰巒。
山峰下方百米位置,有個天然的大型石頭平台。
一棟四四方方的灰色四層大樓突兀的矗立在平台之上。
幾道閃電先行而下劃過天際,把群山中的大樹、灌木照的慘綠一片。
周圍的環境顯得陰森而恐怖。
灰色大樓外,竹籬笆編織的圍欄緊密圍了一圈,籬笆中間位置有扇不大的木門,木門上方掛了塊牌匾。
上書一排楷書,底下一排英文小字。
靈山不正常人類研究中心。
灰色大樓天台之上,一個稚嫩的少年站在天台中央位置,渾不顧身邊電閃雷鳴、暴雨如注,右手食指斜指向上,指着天空破口大罵。
“你神經病啊!有完沒完,不要再打雷了!頭都要炸了!”
“嚓!”一道粗壯的閃電劈在他右側十幾米外的鋁製避雷針上,迸射出一串火星。
猶如焊接產生的火花放大了十來倍,危險而絢麗。
“來啊,劈我啊!劈死我算了,不劈儂就是十三點!”少年眼中的瘋狂愈發不可抑制,單手指天怒罵不止。
少頃,竟在原地施展出一套如瘋似魔的太祖長拳,激起無數雨水潑灑四方。
森林暗夜中閃電雷鳴不斷,大雨滂沱下少年瘋癲痴狂。
天台一側,有個十來平米的凸起水泥建築。
小門中伸出了兩男兩女四顆腦袋,整齊的從上到下排列。
男人女人們身上都套着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兩個女子下身則穿着牛仔褲。
“麻將,把去病拉回來,他這樣瘋下去會被雷劈的。”端莊的中年女人眉目間憂心難掩。
“陸媽,你不是不知道,哥一遇到閃電打雷就會變這樣。我不敢去,他發脾氣時太嚇人了,我也不一定打的過他。”被稱為麻將的高大少年怯懦的低頭道。
“沒用的麻將!乾飯第一名,幹啥啥不行。老陸,你去!這可是你親生兒子,你怎麼就不管事呢?遇到點事兒就躺平,是不是所有男的都這樣?”
“老婆大人,我也怕打雷啊,能抑制住不和他一起瘋就不錯了。沒事的,樓頂有避雷針,死不了人的。”被稱做老陸的光頭男看了眼天際不時劃過的閃電,慌張的低下了頭。
中年女人聞聽此言,柳眉倒豎,胸口波濤起伏,作勢就要發飆。
“陸媽,我去。”雪白膚色的少女抬腿就要衝入大雨。
“小白,回來!他現在瘋瘋癲癲力大無窮,你一個人去能幹什麼?怎麼,想用裸絞勒死你哥啊。”中年女人生氣的斥責道。
被叫作小白的女孩面無表情的眨了眨眼,一絲焦躁劃過濃眉下的大眼睛,臉上淡淡的兩條法令紋皺起,悻悻然收回了腳步。
“我們一起上!我這兒有支過期的麻醉劑,把人麻翻后立刻抬回來!男人抬腿,我和小白抓胳膊。”中年女人不知從哪兒掏出支粗大的一次性針筒。
針頭泛着樸實無華的寒光。
麻將和小白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
四人各自扭頭,鄭重的兩兩對視一眼,起身就要衝出天台小門。
“嚓、轟隆隆!”
一道閃電橫空出世,直撲發瘋少年頭頂!
緊接着一聲霹靂滾雷,響徹雲霄。
瞬間,一股青煙從少年頭頂冒出,少年仰天便倒!
誰也不曾看見,閃電的強光中一個光形人影從天而降,鑽入了癲狂少年的頭頂百會穴。
“去病!兒子!”
“去病!賊老天,沖我來,劈我兒子算什麼本事!”
“哥!不要死啊,我來救你!”
“哥!”
四人大驚失色,跌跌撞撞衝出天台小門,哭喊着沖向少年。
此時,陸去病已化身球形閃電鑽入了少年百會穴之中。
“嚓!”
第二道閃電又打在了已是少年之軀的陸去病身上。
嗤的一聲輕響,一縷白煙從他睡衣上冒起,這是高溫燒灼濕衣服后蒸發出的水汽。
超高壓的電能將他再次擊倒在地。
遠處奔向他的老少四人目睹少年再次被閃電擊中,身上被藍色弧光包圍閃耀,少女小白甚至還看到了一具骷髏在電光中抖動着。
四人腳步急剎,不約而同齊齊轉身跑回了小門裏。
“再等會吧,去病有點傻,受點教訓未嘗不是一件壞事。”陸媽一本正經道。
“對,院裏不是有電擊療法嘛,也許有好處。”老陸滿頭是汗,對此深有體會。
“哥哥受了教訓,以後就不敢再上天台來了。”高大少年麻將撓撓頭。
“嗯,沒錯!”小白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子,覺得高挺的鼻子好像變長了。
一家四口努力的互相寬慰着,繼續探頭看向天台雨水中躺着的少年。
陸去病被閃電擊倒后卻詭異的渾然未覺,躺在地上摸了摸自己。
難道金手指是被雷劈?
這也太過份了吧,難道我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而不自知?
被雷劈沒事只是被動技能,主動的有沒有?男人太被動總是覺得哪裏不対勁。
要不再試試?試試就試試。
心中計較得當,陸去病再次跳起:“神仙大哥,還有什麼系統啊,超能力啊什麼的嗎?”
“嚓!”話音未落,一道閃電再再次霹靂而下將他擊倒在地。
持續的電流從少年身上通過,他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着,遠處觀望的四人甚至聞到了一股肉香的味道。
幾秒后,陸去病心中憤恨,臉部抽搐着掙扎着起身,卻又一次被閃電無情的放倒。
雖然人沒事,一直被電心裏卻發毛,就怕下一次電擊會涼涼。
他服了,選擇躺平,無數的嘴炮咽了下去。
“什麼“神仙”,狗屁的度量!問都不能多問一句。”從心的陸去病只敢腹誹,不敢出聲。
陸去病正糾結迷惑,遠處觀望的四人殺到!
一根粗大的針管不管不顧的刺進了他胳膊,針筒一推到底,四人分工明確,各自抓住他手腳抬起便走。
“疼!你們是誰?放下我!”
沒人回答他,烏黑的天空在他眼中晃動,身體被不均衡的拉扯着。
“咣!”
陸去病正天旋地轉間,腦袋不出意外的撞到了天台的小門上。
四人急着跑路,根本不在意,仍抬着他拾級而下。
一路跌跌撞撞,陸去病不是頭被撞到牆上,就是手腳碰擦在樓梯扶手上。
眼前景物晃動,身上碰擦不停,陸去病頭暈眼花中莫名想起小時候在公園玩的碰碰車。
兩分鐘后,四人將他抬進三樓一個房間,隨意扔在地毯上才氣喘吁吁停了下來。
頭頂日光燈閃亮晃眼,陸去病不自覺用手擋住了眼睛。
此時的他頭暈目眩,手腳無力,腦中出現了巨量信息的交匯糾纏,無數的信息流和人臉在腦中激蕩、碰撞,紛亂無序。
端莊的中年婦人擠出一絲笑容,圓潤的大臉出現在他眼前。
“去病啊,沒事吧,還認得姆媽吧?一路不小心撞了幾下,沒事的,不搭界哦。”陸媽說著話在他身上一通摸索,解開了他睡衣看了看又摸了摸頸動脈。
“咦,奇怪,身上被電擊的痕迹幾乎沒有,局部皮膚反而變白了,難道去病天生對電擊免疫?脈搏也很正常啊。”
“沒事就行,男娃嘛,摔摔打打有啥子關係。樓下趙哥,老李他們還二缺二等我們撒,走嘍走嘍。”老陸不耐煩的催促,好像剛才發生的事早已司空見慣,見怪不怪。
“曉得了,小白,照顧下哥哥,給他換件睡衣。如果他醒了沒事了,你就回去睏覺。阿三頭,陪我們下去打牌,順便給我們煮碗面吃。”陸媽關照完兩個小的,站了起來。
“哦,我下去了,小白,靠你了。”國字臉的麻將憨憨一笑,站了起來。
高鼻深目皮膚雪白的小白蹲在地上抬頭看看三人,面無表情的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兩大一小果斷轉身就走,似乎這樣的事兒見多了,引不起心中一絲波瀾,絲毫不擔心鼻青臉腫的少年會有什麼後遺症。
陸去病對外界發生的一切恍若未聞,腦中信息流瘋狂流動了好一會兒,才逐漸有序清晰了起來。
這具身體倒霉的原主人被雷先劈中,他才藉機奪舍,卻也沒有完全取而代之。
穿過蟲洞而來的陸去病,意識進入了一個重度躁狂症患者的身體裏。
同叫陸去病的原主有個躁狂症加妄想症的爸爸、重度強迫症的媽媽、爸媽收養的麻將弟弟話癆加幽閉恐懼症、還有得了嚴重自閉症的小白妹妹。
一言蔽之,一家人都精神的很。
這顆星球被人類稱作綠球,總體環境類似於地球,地球人在幾十年前星際移民而來。
綠球的世界精彩而危險,世界各地生活着多種智慧生物,人類和其中幾類有了接觸。
要命的是,綠球本身資源匱乏,尤其是極度缺乏鐵元素以上的重金屬,石油類化石資源也極為稀缺,至少在人類居住地沒有勘探到。
更可怕的是,人類分裂成了兩股勢力,其中一股勢力“生產”出了大量克隆人,在野心家的操控下,大舉進攻正常人類和其他生物的領地,妄圖稱霸綠球。
他們被統稱為傀儡人,又稱傀儡喪屍。
腦中記憶逐漸合二為一,原本被奪舍少年學的諸多技能和知識並不紮實,在大腦塞入了陸去病的靈魂后反而變得清晰無比。
而原本的入殮師陸去病,大腦發達記憶力超群,是能一周背一本解剖學的記憶達人。可小腦不發達,運動神經缺乏。
可憐的他從幼兒園起,打架就沒贏過,初中時還被柔弱的同桌女生搶過雞腿,他還可恥的從了……現在兩者互補了。
重獲新生的陸去病智商和運動能力有了疊加增長。
只一點美中不足,靈魂深處仍有原主煩躁火爆的靈魂遊走不定,不知何時會突然爆發。
“啊,好疼!”龐大的信息流仍在大腦中不停衝撞融合。
陸去病的大腦高速運轉,體溫隨之身高,滿頭汗水溢了出來。
妹妹小白髮現了地毯上的他滿臉通紅,汗如雨下。立刻去衛生間打濕了毛巾輕輕敷在他頭上,就像之前陸去病在她生病時一樣的溫柔。
陸去病逐漸平靜了下來,那個躁動的靈魂也許是累了,也許是認命了,幽幽去了大腦深處,不再到處攪動不安。
小白手腳麻利的脫了他的睡衣,給他套上了件新的。
“小白,"ne.Yogotoed。”陸去病忽然睜眼開口,眼神中多了入殮師特有的悲天憫人,就是語調平直有點古怪。.
“好,哥,你很奇怪。”小白目露狐疑,言簡意賅道。
“嗯,被閃電劈中了腦子,好像腦子清楚了很多。”陸去病尷尬的笑了笑。
“不是這個,為什麼說英語?我又不是西方人,我是維吾爾族人。”
“啊,哦,大概腦子還沒完全恢復正常,語言神經搭來搭去的。”
“哦,我走了,去告訴陸媽你沒事了,哥,好好休息。”
小白罕見的嘴角微微上揚,轉身走出房間帶上了房門。
曼妙的身材一閃而過。
“哇,蝴蝶臀好漂亮!”陸去病看着俏麗的背影脫口而出。
“靠,那是你妹,禽獸!”煩躁的靈魂如幽靈般浮現在他腦中。
“你怎麼出來了?給我回去!這是義妹,又不是親妹妹,欣賞一下臀形怎麼了?”
“流氓!我和你拼了,嗚嗚嗚。”
陸去病腦中兩個小人互相掐架,很快半殘的原主被打回了靈魂深處。
又在地上躺了大半個小時,陸去病感覺麻軟的身體恢復了正常。右手微微一撐地人便跳了起來,他稍稍吃驚,卻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急忙跑到洗手間,想知道自己穿越后長什麼樣子。
畢竟顏值即正義,不管男人還是女人,死人還是活人。
十幾秒后,一張青蔥少年的臉出現在鏡中。
短髮三七分乾淨利落,濃密的眉毛配大大的眼睛,眉骨略高眼窩深邃,鼻子高懸又有些鷹鉤,嘴唇微薄且上揚,臉型瘦削線條柔和。
整體是個帥哥的模樣,看上去十七八歲,只是眉目間的倔強兇狠很是低幼。
“對的起觀眾,就是有股狠勁比較違和,原來的陸去病有重度躁狂症並不假,喜歡練武的習慣倒是很不錯。”
陸去病顧盼自戀許久,下意識的摸了摸肝部,猛然反應了過來。
漫長的時空之旅后,自己終於有了實實在在的軀體。
穿越過來近兩個小時了,一次劇烈的肝部疼痛都沒有。
自己不再是那個肝癌晚期患者,已重獲新生。
“我還活着!不疼了,再也不會疼的死去活來了!”
陸去病情不自禁的放聲高喊,放肆的大聲狂笑!
笑着笑着不由淚流滿面,接着再次哈哈大笑。
瘋狂魔性的笑聲在房間裏、過道上,大樓里四處傳播,經久回蕩。
二樓正觀摩一群精神矍鑠的中年人麻雀大戰的麻將抬頭看了眼天花板,畏懼的往脖頸里縮了縮腦袋。
“哥哥的病看來更嚴重了,最近還是離他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