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煩心事兒
裝飾豪華的寢殿裏,清新淡雅的熏香里總是夾雜着一股淡淡的葯香。劉徽坐在謝崇的病榻前,一臉擔憂地看着熟睡但是也因為生病蒼老了許多的太傅。明明前段日子還跟自己去西州,參加皇叔的婚禮,怎麼回來后,就變成了這樣。
此時,劉徽身邊響起了腳步聲,劉徽頭也沒回地問道:“打聽的怎麼樣了?!”
“回陛下,這些日子太傅的吃食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異常!”站在劉徽身後的李蕭回道,“況且,陛下這些日子讓卑職帶人守在太傅的寢殿周圍,雖然廣凌王曾經想對太傅做些事情,但是都被卑職帶人擋了回去,或許。。。。。。”
“或許什麼?!”劉徽看向李蕭的眼神有些冰冷,一旁的小房子見狀,趕緊說道:“陛下,聽伺候的宮侍說,這些日子太傅總是半睡半醒,徹底醒來后,就一直在說小南辰王以前的事情,想必。。。。。。”小房子看了李蕭一眼,“想必,太傅的時限已經到了,有什麼心愿也該及時完成。”小房子大着膽子說完這番話,他和李蕭開始觀察劉徽的表情。
“哎!”過了好一會兒,劉徽長嘆了一口氣。他何嘗不知?!如果再追究,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罷了!”劉徽揮揮手,示意李蕭和小房子下去。自己給謝崇拉了拉被子,走出了寢殿。
“陛下!”剛走出寢殿沒多遠,姜蘭被四五個宮女簇擁着來到了寢殿門口。姜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劉徽,走上前去,淺淺的行了一禮。
“蘭兒?!”在這裏能看到姜蘭,劉徽甚是驚訝。因為姜蘭在劉徽的印象一直都是乖乖的,從來不會多說一句,也從來不會多做一件事情。對於自己和太傅的事情,自己願意跟她說,她就會靜靜地聽着,其他的也不會多問。這次,出現在這裏,估計也是聽到宮人們私下議論,才會來的吧!
“臣妾聽說陛下從午時起就沒有用飯,所以臣妾就帶來了些。”話音剛落,劉徽就看到姜蘭身後的一個宮女拿着一個食盒走了過來。姜蘭試探地問道:“陛下是要在這裏用膳嗎?”說著,還不忘指了指寢殿的門口。
“可是,朕。。。。。。”看到姜蘭的精心準備,劉徽不想駁了她的好意,但是因為太傅的病,劉徽實在沒有胃口。
“陛下!”姜蘭大着膽子走到劉徽身邊,柔弱無骨的小手輕輕覆在劉徽的大手上,說道:“一切都會好的。”
感受到手中不屬於自己的溫度,劉徽看了姜蘭一眼,姜蘭笑了笑:“因為殿下和王妃不會不管陛下的!陛下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讓太傅還有殿下和王妃安心!”
“嗯!”聽到姜蘭勸慰的話語,劉徽感覺自己那顆懸浮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沒錯,即使太傅真的有什麼萬一,他還有小時宜和皇叔,因為這兩個人不會不管他。
“謝謝你,蘭兒!”劉徽把姜蘭的手反握在手裏,緊緊的。。。。。。
西州,南辰王府。
“啪!”茶杯摔碎的聲音打破了福蘭院午後的安靜。時宜盯着面前捲軸的內容,臉色有些許蒼白。
“姑娘!”成喜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眼神里滿是擔憂,“您這病剛好,一定要注意身子。”
“太傅病重,時日無多!”時宜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捲軸上的這八個字,手指骨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漸漸發白。
“殿下呢?!”時宜沒有理會成喜的關心,而是關心周生辰的去向,成喜能感覺得到時宜的冰冷。
“午飯過後,奴婢看到殿下和鳳陽王去了箭場!”成喜老實地回道。
“走,去箭場!”時宜把捲軸捲起來,遞到成喜手裏,抬腳走了出去。
“是!”成喜應着,匆匆地跟上了時宜的腳步。。。。。。
“我以為你心亂了,會射不準!”箭場裏,蕭晏看着穩穩待在靶心上的箭矢,有些調侃地說道。畢竟剛剛有人送信,說起了太傅的事情。
“陛下來信說,太傅恐怕熬不過今冬了,我想派人把他接回來!”周生辰的眼睛緊緊盯着箭靶上插着的箭矢,可是愁雲卻遍佈他的眉眼。
“接回來也好!”蕭晏贊同地點點頭,“你心亂了,應該不止太傅的問題,應該還有別的事情,所以就轉移話題?!”
聽到蕭晏這麼問,周生辰看了他一眼。蕭晏笑了笑說道:“你是想向我證明,還是想向你自己證明,你還是那個心如止水的周生辰?!”
“你錯了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心如止水的人!”周生辰把弓給了一旁的將士,“不然,我也不會娶妻!只是,有些責任你還是要擔的!”
“好吧!”蕭晏挑挑眉,不再說什麼。可是視線一轉就看到一身華服的高淮陽走了過來。
“誒!你的另一個麻煩來了!”蕭晏捅了捅還在思考太傅安置問題的周生辰。
“嗯?!”周生辰順着蕭晏的視線望去,便看到高淮陽款款而至,繼而對着他們兩個淺淺行了一禮說道:“淮陽來向殿下辭行!”
“我已經讓人給你備好了馬車,周將軍和鳳將軍會親自送你到雍城。”周生辰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高淮陽聽了周生辰的話語,瞭然地笑了笑。然後美目一轉,目光放到了蕭晏的身上,說道:“臨別在即,鳳陽王這一次。。。。。。”
“我先過去!”蕭晏也是一識趣的,對着周生辰和高淮陽行了個禮,離開了箭場。
箭場另一邊,有一間特意為時宜建造的茶室。因為自南蕭回來后,周生辰就發現這個小姑娘迷戀上了射箭以後,只要條件允許,總能在箭場看到她,礙於時宜的身子,周生辰便建了這座茶室。而為方便談話,周生辰把高淮陽帶到了這裏。
待二人坐定后,高淮陽打量了一下這座茶室,繼而說出了自己的訴求:“殿下,我想見見高家那孩子!”
“誰告訴你的?!”一聽到這個,周生辰的眼神瞬間銳利了起來。
“是平秦王!”高淮陽不慌不忙地回道,“有一日他安慰我,說破此事。。。。。。”說到這裏,高淮陽頓了頓,“但是我從未告訴過第二個人,只想見那孩子一面。”
“他是王府里最聰明的一個!”周生辰的語氣沒有波瀾,“一旦你去,他一定能察覺出蹊蹺的地方。”
“殿下的徒弟,我在中州城全都見過,能否告知是哪一個?!”高淮陽說話的語氣多了些許試探。
“本王受摯友所託,他的身份,此生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周生辰的話在高淮陽的意料之中,既然是摯友所託,肯定不會輕易告知。
高淮陽也不惱,慢悠悠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對着周生辰深深一拜道:“淮陽替高氏謝殿下!”而後站起身來,問道:“殿下,躲了我幾日,可是為了她嗎?”
“她?!”周生辰有一瞬間的愣怔,反應過來之後,周生辰的表情有了些暖意:“是為了她,畢竟是髮妻,還是要講究分寸的。但這麼做,也是為了義兄!”
聽到周生辰這麼說,高淮陽笑了笑,並且笑得很是瞭然。
待時宜帶着成喜到箭場時,就看到蕭晏一個人站在箭場外。時宜跟成喜對視一眼,時宜走上前問道:“軍師為何在箭場外?!”
“在告別!”蕭晏回道。
“告別?!”時宜有些不解,成喜突然說道:“今日是平秦王妃啟程去雍城的日子。之前說好待三日,可是。。。。。。”
話還沒說完,時宜就看到周生辰和高淮陽從箭場裏走了出來。時宜看到高淮陽對自己行了禮,便也微微福身回了禮。高淮陽轉身對周生辰說:“自此一別,淮陽會放下前半生的痴念,做平秦郡的王妃。殿下,萬望珍重。”
時宜聽到這話,雖然面無表情,可是站在她身邊的蕭晏則發現,眼前的小王妃早就把手中的帕子給擰成團了。蕭晏笑了笑,一臉玩味的看向周生辰,時宜見高淮陽衝著自己這邊走來,趕緊側身,讓開了一條路,目送高淮陽帶着婢女離開。
“你找我有事?!”看到時宜望着高淮陽的背影出神,周生辰走上前問道。
“周生辰,出事了!”時宜突然轉身,眼神急切地看着他。
“出什麼事了?!”周生辰和蕭晏對望一眼,一臉凝重。時宜顫顫巍巍地遞上一個捲軸,說道:“這是小徽徽潛人送來的。。。。。。”
書房裏,周生辰坐在書案前,眉頭緊皺地看着上面的文字。時宜看着周生辰緊皺的眉頭,手裏是被時宜絞得變形的帕子,不禁想到原著中太傅是被劉子行給害死的,可是自己問過信使,說是本來太傅身子就多有毛病,積勞成疾這才。。。。。。況且太傅的年紀也到了,到了。。。。。。
“確定太傅不是被陷害的?!”周生辰問出這句話,不知道是問時宜還是在問自己。
“之前姜嬪以送家書的名義給我送了一封信,提到過太傅的身體。”過了好一會兒,時宜緩緩說道,“可是我沒想到的是。。。。。。居然這麼快!”最後時宜的說話聲小了下去。
周生辰聽了時宜的話沒有說話,耳邊只聽到蕭晏說道:“看來,得把太傅趕緊接回來了!”
“嗯?!”時宜看了周生辰一眼,“你打算把太傅接回西州?!”
“對啊!”周生辰抬頭看了一眼時宜,“太傅說過,西州是他的家。”
“是啊,西州是太傅的家。。。。。。”時宜重複着周生辰的話,突然想到,當初太傅決定留在中州的時候,也說過同樣的話。好在這些日子,陛下對太傅甚是照顧,所以才得以圓滿。但是畢竟年紀大了,這生老病死,不是很正常嗎?!..
“那就把太傅接回來吧!”突然,書房門口響起了謝雲的聲音。
“三師兄?!”時宜好奇,謝雲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謝雲?!你怎麼會在這裏?!”周生辰問道。
“師父!”謝雲行了一禮,“我要去鹿苑!”
“什麼你要去鹿苑?!”周生辰有些震驚地看着謝雲。
“這幾個月,我發現師父一直在想着那邊的時局,看派誰去比較合適。但是目前其他師兄弟們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所以師父估計也沒有很好的人選吧!”
“我。。。。。。”被謝雲這麼說,周生辰無奈點點頭。
“二師兄和鳳俏護送平秦王妃去了雍城,平陽王要鎮守壽陽,大師姐有孕在身在王府養胎,想來想去還是我最合適!”謝雲說道。
“鹿苑是何處?!”蕭晏作為一名南方人,對於北方的地界不太熟悉,只得好奇地問道。
“鹿苑北臨長城,是王軍據守邊關之處!”謝雲解釋道。
“三師兄,你為何不留在西州?!”沉默好久的時宜擔心地問道,“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啊!”
“每個人的選擇都有自己的理由啊!”謝雲對着時宜眨眨眼。
“可那兒不比西州,常有外敵來犯,你去的話。。。。。。”時宜的擔心溢於言表。
“我是將軍,生來就是要抗敵的!”
“三師兄你。。。。。。”時宜有些氣不過,“我說不過你!”
“此去一別,多多保重!”周生辰知道自己說再多也沒用,說這句話不知是安慰謝雲還是在安慰自己。
“是!”謝雲抱拳行了一禮,轉身就走。
“那我去給三師兄收拾行李!”時宜不滿地嘟囔着,也不管周生辰,跟在謝雲身後,出了書房。
“哎!”周生辰嘆了一口氣,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本王想靜一靜!”周生辰說著,也走出了書房。。。。。。
福蘭院中,周生辰屏退了所有人,獨自一人坐在庭院裏,拿着一個酒壺,賞月喝酒。至於在想什麼,周生辰自己也不知道。
“殿下好雅興啊!”從謝雲那邊回來的時宜看到自家夫君對着月亮獨酌,甚是奇怪。時宜讓成喜去做自己的事情,自己走過來,一探究竟。周生辰看了時宜一眼,笑了笑沒有說話。
“嗯?!是桑落!”時宜拿過周生辰的酒瓶聞了聞,“你從哪裏搞到的?!”
“你忘了?!”周生辰說道,“我記得有一個小姑娘從皇宮裏把酒偷出來,然後坐在西州的城牆上喝得酩酊大醉,如果我沒記錯,那個時候你只喝了一瓶吧!”
“這不重要!”時宜擺擺手,“還有周生辰,你能不能不要揭我的黑歷史啊?!”時宜走過去,很自然地坐到周生辰身邊,“很丟人的!”
“堂堂南辰王妃也知道丟人啊!”周生辰悶悶地笑道。
“那是當然!”時宜不滿地翻了一個白眼,“哎,做你的媳婦就是這麼難啊!”
“行了,我倒是覺得你做得挺開心的!”周生辰看了時宜一眼說道。
“因為你在啊!”時宜笑眯眯地看向周生辰,“因為你,我才開心啊!”
聽到時宜突如其來的情話,轉頭看向時宜,而時宜則看向天空中的月亮說道:“人都有生老病死這一說,一開始我也接受不了,後來想想,只能順其自然。所以作為活着的我們只要實現太傅的願望就好,你說對吧!”時宜轉頭看向周生辰。
“你要是這麼說,也對!”周生辰對於時宜的說法很是贊同。
“嘿嘿,至於三師兄。。。。。。”時宜看向周生辰:“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隨他去吧!”
“嗯!”周生辰點點頭,然後他上手捏了捏時宜肉肉的臉蛋說道:“我突然你這種安慰人的方式真的很特別啊!”因為每次和時宜聊完,自己的心結也就不叫心結了。
“那是!”聽到周生辰這麼說,時宜傲嬌了起來。
“謝謝你,時宜!”周生辰突然一本正經了起來。
“放心,我會陪在你身邊的!”時宜拍了拍周生辰的手背,“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了你,我也會陪在你身邊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