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神女逍遙仙（10）
用膳的時候鳳雲降就有些心不在焉。
她扒拉着碗裏的飯，餘光時不時瞧瞧對面矜貴傲然的陛下，總覺得事情的發展好像有些出乎意料，從無意間救下淡菽，再到如今安穩坐在一起用膳，中間不過短短十幾日，竟像是變了個天似的。
看來人生還真是變幻無常啊。
“叮。”
淡菽頓了頓，抬眼瞧着她，漫不經心問：“這飯菜，是不合你的口味嗎？”
“哦，沒有。”她坐直了些，拘謹道：“只是今天沒什麼胃口，可能是用早膳的時候吃太多了，現如今不怎麼餓。”
想起這女子的飯量，淡菽難得笑了笑：“你的飯量，竟也會有撐的時候。”
“噗。”一旁的太監宮女捂嘴笑起來。
鳳雲降面色微紅，咳嗽了一聲：“陛下，這祭天大典何時開始？”
“明日。”
“這麼說來，那我過後便能離開了？”
淡菽神色不變，眸子卻暗了些，意有所指：“鳳姑娘好像很想走。”
這麼說好像確實顯得自己太着急了。
鳳雲降連忙解釋：“也沒有，只是離開數日，有些想念西山。”
淡菽將她的慌亂都看在眼裏，也沒說什麼，只是留了幾句話便又似風一般緩緩離開，望着他遠去的背影，鳳雲降心底微動，竟有些看入迷了。
這祭天大典果真是萬民朝拜，從皇宮中出發便能見得百姓盡數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希望這趟祭天大典能將人間的福氣延長些，禁衛軍緊隨其後，場面甚是壯觀。
鳳雲降便是跟在了隨侍的轎子裏，聽着耳邊滔滔不絕的萬民聲，餘光隨意一瞥，只見身旁幾個宮女都惶恐地低下頭，彷彿看見了什麼惡鬼。
鳳雲降：“...........”
她有這麼恐怖嗎？
沈湘和宋淮均就是在這時跟上隊伍的，說來也是好笑，他們兩個人，一個是神界掌管一眾散仙的神女，一個是神力至高無上的尊者，竟還要似偷盜般遮遮掩掩，說出去怕是能讓神界那幫人笑個幾年了。
（系統：宿主，萬一刺客沒動手，你別忘了發力啊。）
沈湘懶得回這系統。
月老來的時候它是更新商城去了嗎？
望着淡菽祭拜的模樣，兩人躲在暗處瞧着，宋淮均的目光卻落在不知名的方向，頓了頓，才轉頭對沈湘道：“刺客來得不少，怕是用不着你我出手了。”
沈湘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點了點頭。
這一批刺客倒是有些厲害，不僅能殺得御林軍措手不及，更是劍劍指向淡菽，中間有好幾次險些刺中心脈，正當他身邊寡不敵眾時，鳳雲降便提着劍飛身過來。
“陛下，你快走！”
又是一劍過來，淡菽反而將其擊殺，才道：“荒唐，難不成朕要將你一個人留在此處不成？”
“我身若浮萍，死了也沒什麼。”鳳雲降着急得守在他身側，急急道：“可陛下萬金之軀，不能受傷，陛下你...........”
她瞳孔瞬間放大，淡菽被逼得離那懸崖只差分毫，她心中一急，越是想擺脫面前層出不窮的刺客，就越是吃力，慌亂間手上身上都受了好幾道劍傷，甚是狼狽。
刺客雖將淡菽逼上懸崖，一時間卻很難將他推下。
局勢焦灼起來。
“若是再這麼下去，只怕淡菽的身子支撐不下去。”宋淮均轉頭看着沈湘，眸中的意思非常明確，他話剛說完，只見她指尖躍起幾分藍色的雲霧，輕輕流向最接近淡菽的那個刺客身上。
那刺客忽然似被定住，而後雙眸狠辣起來，一劍挑開淡菽的寶劍，趁他不備狠狠擊向他胸口，果然淡菽被打得往後跌去，徑直掉入了懸崖。
“陛下！”
只見身後又是一道紅色身影閃過，那鳳雲降竟真的隨他跳了下去，沒有半分猶豫。
事情到這裏，也算是完成了。
沈湘和宋淮均對視一眼，後者挑眉一笑，沈湘唇角也不由自主上揚了幾分，那一瞬間流露出來的真摯笑意讓宋淮均愣了一下。
（系統：恭喜宿主完成第一個任務！）
沈湘道：“你倒是為人着想。”
宋淮均笑了一下，為自己解釋道：“我與淡菽沒有什麼旁的交情，一切只是為了能帶回劍靈罷了，自然是要護着他，這不也是你的心中所想嗎？”
是了，一切都是為了帶回劍靈。
沈湘難得沒有與他嗆嘴，兩人的目光默契望向腳底那一望無際的萬丈深淵，雲霧四起，險峻山勢，此次哪怕僥倖活下來，也該去了半條命。
這情劫，真要命。
淡菽睜開眼時便瞧見鳳雲降蒼白的臉色。
他只覺得周身好似被碎石碾壓過，竟連手指都抬不起來。
鳳雲降面露驚喜，卻也沒什麼力氣，只好蹲在他身側，有氣無力道：“陛下，你終於醒過來了。”
他們掉下的位置正好是一處深泉，若不是這水撐着他們，恐怕早就摔得面目全非了，鳳雲降跟着淡菽跳下來，她受傷是最輕的，淡菽卻不一樣，他被擊中心口，傷勢極重。
鳳雲降只能將自己的內力全部輸送給他，方能穩住。
淡菽怔怔看着她蒼白的面色，嘴唇囁嚅片刻，不可思議般問道：“為什麼要救朕？”
她可知內力有多珍貴？
竟這般傻。
鳳雲降卻不當回事：“不過是內力罷了，我說過陛下的命比我的珍貴，自然要救你。”
淡菽眼中閃爍着複雜的神色，若是之前他對鳳雲降還心存懷疑，那麼此刻已經蕩然無存，他甚至覺得這女子真傻，分明在崖上有逃生的機會，卻還要跟着他跳下來，丟了內力不說，身上還有這麼多劍傷。
“鳳雲降。”他第一次垂下頭，喃喃道：“你真是朕見過最傻的人。”
再也不會有這麼傻的人了。
可傻得，這般讓人憐惜。
淡菽說不出心中的感受，他活了萬年，在這人間也算走過千山萬水，縱然已經身處喧囂之中，卻始終沒有感受到半分的真心，可是這一切都被面前的女子打破了，她帶着真情靠近他，用周身的溫度將他融化。
他冰冷塵封的心，第一次因為一個凡人而被狠狠顫動。
連靈魂都在顫抖。
原來，這便是被人放在心上的滋味。
鳳雲降將他扶坐起來，把着他的脈，緊皺的眉眼終於有所舒展下來，然而一旦放鬆下來她才似脫力般倒了下去。
“鳳雲降........”淡菽神色一變，將她穩穩接住。
他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緊，極為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