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突如其來的風暴
不知道為什麼,垂趴在角落的西門有容聽着東陵轅雍和西門振德的對話,她隱約感覺到不對勁。
她知道西門氏若犯滔天之罪被誅之時也享有不斷後的優待,可東陵氏在位帝王還要迎娶西門氏直系女眷為後是她聽都沒聽過的!
可這不是她關心的重點,她靈敏的拼接出一些可怕的可能!
如同東陵轅雍所說,西門氏直系女眷要麼已為人婦,要麼還牙牙學語,即便東陵轅雍不敢違背先祖誓言,但西門氏根本沒有合適的女眷入宮為後。
可如果算上她呢?她未出閣,年芳十七,只要西門振德推她出去,她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西門有容暗自閉眼祈願西門振德根本不記得還有她這個所謂的女兒。畢竟氏族女眷的族譜都沒有她的名字,可以說她除了身上流着西門振德的血,她跟西門府都談不上有什麼關係。
她本就在計劃永遠脫離西門氏而活,她絕不想在西門氏被誅之後,她還要踏入另一個牢籠!
此時,西門有容但願隱沒人群不被記起,不被發現,可就在這時,她卻聽到西門振德對東陵轅雍說道:
“陛下容稟,罪臣自是不敢讓陛下屈就,若沒有合適人選,罪臣又豈敢請求陛下的恩典!”
東陵轅雍聽着西門振德捶死的恭敬,他冷哼道:
“你西門一族犯下欺君謀逆之大罪,即便你西門氏有我先祖誓言庇護,再合適的人選於寡人而言也不過是一個“誓言”下的不得已,你真認為你所謂的合適人選有資格成為寡人的後宮之主嗎?”
“如陛下所言,此乃東陵和西門先祖之誓,罪臣因狹隘的一己之私沒能延續西門先祖誓死效忠東陵之楷模,導致今日西門一族罪惡滔天。然此乃罪臣之過,罪臣何德何能可以顛覆先祖之誓?罪臣苟活至今只為了守住先祖誓言得以善終,我雖是死罪之身,但亦是先祖誓言的承繼之人。因此,罪臣又豈敢丟棄東陵先祖恩賜給西門氏的聖恩貿然一死了之?”..
西門振德一番幡然悔悟之詞可以說誠惶誠恐,但東陵轅雍卻很清楚他之所以“誠心悔悟”不過是因為他再沒有迴旋餘地!
再有就是,西門振德看似做好了誠然赴死的準備,但他卻巧妙的在臨死之前暗示他西門氏依然享有東陵氏最後的優待,也暗示了東陵轅雍更要遵守東陵先祖的承諾。
也就是說,東陵轅雍不但要留西門氏一脈香火,他還要娶西門氏一女入主東陵後宮與東陵氏結成姻親!
在大承國,百餘年來,東陵氏的開國之君如神一般的存在,他的諸多聖言聖規至今依然舉國遵從,無人敢漠視!
正是因為如此,西門振德所擁有的“免罪碑”才會有那麼大的威力!
東陵轅雍不會放過西門氏是毋庸置疑的,但他也不會公然漠視違背東陵先祖對西門氏的諾言,以免讓文武大臣和黎明百姓認為他違逆先祖。
他如果要滅西門以絕後患不需要貿然激進。他剛剛繼承皇位,又是時隔才光明正大重回皇城,一回來又避免不了要大開殺戒,這對皇城裏的文武百官來說其實還是人心惶惶的!
畢竟所有人都會認為他必定是帶着秋後算賬的復仇之心回來的。
尤其是那些跟西門氏、夏氏、商氏三家有密切往來的官員,他們一開始都害怕東陵轅雍會株連到他們身上。
但東陵轅雍為了有朝一日可以重回自己的位置,他所經歷的艱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就算為了他枉死的母后,他也要坐穩大承國的帝王之尊!
要坐穩他的位置,他就必須收服百官,贏得百姓的認可!
所以,他還在回皇城的路上就讓人先頒發蓋了國璽的聖旨昭告天下,除了西門氏、夏氏、商氏三家必誅,其餘文武百官不論與他們三家有何淵源,只要是一心忠於大承,繼續各司其職就可一律免罪!
東陵轅雍給予朝堂的定心丸起到了維護安定的效果,因為除了被控制的西門氏等三家權臣,其他百官很快就安心的各就各位做好自己的本分。
所以,弘文帝駕崩后朝堂如舊,並沒有掀起什麼動蕩。
只是,對東陵轅雍來說,穩定朝堂他可以得心應手,但西門振德手中拿着的“免罪碑”卻是他不能隨心所欲去否決的。
於是,他只能隱忍立刻誅殺西門振德的衝動,他冷絕的眼眸看向跪着卻不顯悲凄的西門振德說道:
“既然如此,寡人似乎也不能違背先祖誓言。但寡人很好奇,撇開罪惡不論,如今西門氏還有哪個女眷符合後宮之主的位置?”
西門振德看了看東陵轅雍,隨後他回頭望看着女眷所跪之處,最後,他的目光鎖在最角落的一個女眷身上,然後高聲喊道:
“西門之女~西門有容上前聽令!”
對於所有人來說,西門有容這個名字既陌生又熟悉,大家都知道西門府里有一個隱沒的庶出小姐,但卻幾乎從不見她和其他小姐和公子往來,也沒人去邀請她加入其中!
然而,最不可能被喊出的名字卻在最危急的時候被喊了出來。
可是,於西門有容而言,她從不知道“西門有容”這個名字套在她身上原來是那麼的可怕!
此時此刻,若可以瞬間憑空消失,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消失,哪怕去處是地獄,也總好過面對眼前的風暴!
可她手無縛雞之力,也沒有遁地之術,她除了面對,她還能做什麼?
垂頭跪趴的西門有容閉着的雙眼不得不張開,然後她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緩緩直身抬頭……!
她的視線被一道過於銳利的眸光本能的吸納着,她望進了一雙深沉而難懂的眼睛,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東陵轅雍!
東陵轅雍如戰神般居高臨下的樣子很尊貴,尊貴得逼人眼球。
他膚色雖顯麥色,卻很俊逸,但很冷絕,冷絕得讓西門有容感到恐懼!
不過,西門有容從出生起,嬌弱從不屬於她,這樣的變故的確讓她措手不及,可她還不至於驚慌到失去分寸!
她淡漠着把自己的目光收回,然後坦然站起輕步走到西門振德旁邊與他並排而跪。
第一次,她如此靠近西門振德,悲哀的是,她曾奢望的“靠近”在今日卻帶着死亡的氣息!
她不知道她的命運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改變,她更不知道她往後還能不能長長久久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