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東憶就是西門有容
再見東陵轅雍,西門有容已經有無限感慨,她都還沒讓自己澎湃的心穩下來。若樽還活生生的出現在她面前更是直接衝擊着她的神經。
一切好像都在做夢,以至於西門有容痛哭過後,她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還是沒睡。
第二天起來,她顧不上自己疲軟的身體有多難受,她強打精神來到東陵轅雍的皇帳。
守着東陵轅雍的還是曹公公和艾太醫,他們見她進來都不自覺的微微敬了禮。
西門有容彷彿沒有注意到他們一樣,她順其自然的走近東陵轅雍的榻前坐下查看着他的臉色,然後再拿起他的手探着他的脈。
“東憶大夫,我們陛下可有不妥?”
曹公公一邊看着氣息有些沉重的西門有容,一邊不放心的追問着。
其實剛剛艾太醫已經為東陵轅雍查看過,可曹公公還是懸着一顆心放不下來。
西門有容放下東陵嫣雍的手起身對曹公公回道:
“他的情況是穩定的,公公不必擔心,只是何時能醒,就不好說。”
“只要沒有性命之憂,晚些時候醒來也沒關係……我們陛下萬萬不能出事,否則,那得出大亂子不可,我們不能沒有陛下,大承國更不能沒有陛下……!”
“哎呀,不是跟你說了,陛下的毒已經清了,不會有事的,你怎麼還叨叨個不停。何況這不是還有東憶大夫在這守着陛下,陛下能出什麼事?”
艾太醫這幾天聽曹公公的碎碎念聽得耳朵都要起繭。東陵轅雍沒解毒之前曹公公念什麼,艾太醫都能感同身受。
可這已經脫離危險了還念個不停,艾太醫就嫌曹公公婆婆媽媽的。
曹公公聽出了艾太醫的嫌棄,他嘴一哼:“就我一人瞎操心嗎,你不也操心得日夜難安,還在這嫌我嘮叨。”
“那是之前,我現在能確定陛下不會有事,說醒就醒了,我還操什麼心?”
“我能不操心嗎?咱們大承還沒有太子呢,陛下豈能有個萬一?你難道就不想活着見到咱們有個太子可以伺候?”曹公公說得有些激動,也有些無可奈何。
“我想啊,做夢都想!可我想有什麼用?陛下皇后也不立,妃也不納,僅有的一個錦妃也不見肚子有動靜,我去哪盼太子?”
艾太醫這麼一揪心的抱怨,曹公公頓時無言以對,艾太醫所無奈的也是他所無奈的。他也不自覺的的抱怨道:
“說來說去,都是那位太狠心了。她一走,陛下的魂也跟着去了,徒留個僅剩國事的麻木身體……唉,想來,陛下這輩子是不會再納妃立后了。”
“不立后就不立后,納妃總是要的吧!陛下再怎麼執着於先皇后,他也要給大承整個皇子出來給東陵歷代先祖,也給我們這些快要入土的老傢伙一個交代吧。要是到我死,陛下還這麼一意孤行,我真死不瞑目!”
“行了~行了,你不要一口一個死的掛在嘴邊。陛下還活得好好的,誰知道呢,搞不好哪天突然我們就有太子了也說不定。”輪到曹公公懶得聽艾太醫嘴叨叨了。
“你倒是想得好,還搞不好,我看,除非先皇后復活給大承生個皇子,要不就是天上掉下個太子來……。”
“咳嗯……。”
西門有容有意出聲打擾艾太醫和曹公公無休無止的爭論,她聽着他們一如概往互相嘮叨的“爭吵”,彷彿回到了過去看着他們不怕死的在東陵轅雍面上放肆的場景。
這兩位一心忠於東陵轅雍的老人總是那麼義無反顧的跟在東陵轅雍身邊。
兩人這會已經停止了嘮叨,都看着西門有容尷尬的笑了笑!
“讓東憶大夫見笑了,我們倆平時鬥嘴斗貫了,都忘了現在不合時宜亂講話。”
曹公公開口解釋,他剛剛完全忘了去避諱什麼,好像在他們面前的不是剛認識的人,而是不需要避諱的熟人。
西門有容沒有說什麼,只是略有猶豫問道:
“請問昨天那個有失語症的孩子,他現在怎麼樣了?”
“小公子已經睡醒了,我剛剛已經去看過他,他的情況挺正常,昨天的刺激似乎對他沒有太大的影響,只是……。”艾太醫很憂心:“小公子的失語症並非天生,所謂心病還得心藥醫。小公子的病症怕是難除……不知東憶大夫對這類疑難雜症可有辦法?”
“我是遇見過類似的病者。不過就像您所說,此乃心病,我恐怕……也無能為力!”
西門有容記掛着若樽,卻又不好太過明顯去關心。她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才好!
她如果想認若樽,她就必須恢復西門有容的身份。可那樣的話,她的生活只怕要再次翻天覆地了!
就在她思緒萬千時,他們誰都沒發現躺在床榻上的東陵轅雍早已經睜開了雙眼。
西門有容背對着只離他幾步之遙,他只看着她的背影就屏了住呼吸。
他以為在做夢,可聽見她實實在在的開口說話,他不在乎她說了什麼,他只知道她是活生生的人~
“容兒~容兒~~!”
東陵轅雍發出的呼聲讓曹公公他們驚喜不已,他們一下就圍了上去,曹公公不怎麼利索的身體跪在榻前呼喚道:
“陛下,你可醒了,老奴可又被您給嚇死了一回……。”
“是啊,是啊,陛下你總算沒事了,真是太好了。”艾太醫也歡喜得很!
“容兒~”
東陵轅雍根本不理會曹公公他們的激動之情,他的雙眼只看着那道依舊背對他的身影,一隻手也伸向她,最後乾脆掙扎着一邊要起身,一邊緊盯着他鎖定的人。
曹公公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他趕緊扶着東陵轅說道:
“陛下,那是東憶大夫,不是……。”
西門有容知道她避免不了要面對,她僵化的身體不得不努力鎮定下來,隱去眼眶中的熱浪,她暗暗深深呼出一口氣,然後緩緩轉身微低着頭行禮道:
“民婦見過陛下!”
東陵轅雍一聽她的聲音,再看她帶着面紗只留一雙眼睛的臉,他頓了半晌,而後近乎命令道:
“把面紗取下。”
他不信,他明明看到了那個他思念了一千多個日子的人,眼前的人怎麼可以不是她?
西門有容看着因為不適還在喘着粗氣的東陵轅雍,她抬手如他所願把面紗取下。
映入東陵轅雍眼裏的不是他夢寐以求的那張臉,這只是一張近乎是醜陋的普通婦人的臉,她左邊臉上還有一塊發黑的斑塊,怎麼看都不可能是他深愛得不可能遺忘的那個人!
然而,即便確認了眼前的面容,東陵轅雍還是不可自控的看着西門有容。
“很抱歉,民婦容貌驚了陛下的眼,請陛下允許民婦戴上面紗。”
西門有容被他看得心臟凸跳,她只能努力讓自己故作鎮定做個與他毫無關係的人。
“滾出去!”
東陵轅雍冷漠的驅趕着西門有容,不是他想看到的人,就不要有他熟悉的神態。否則,他看着只想發瘋!
西門有容心中一痛,卻不是因為他的驅趕,而是她看到了東陵轅雍的眼眸藏着的絕望……!
很快,東陵轅雍的皇帳聚滿了人。東陵轅雍誰也沒怎麼搭理,只問褚衡夜道:
“轅熙抓到了嗎?”
他這麼一問,全部人都愣住了,大家這才意識到,原來東陵轅雍已經知道刺傷他的人就是東陵轅熙。
事實上,東陵轅熙之所以可以傷到他,就是因為東陵轅熙與他對峙的時候,他聽到了東陵轅熙喚的一聲“皇兄”而恍神,也就是那一瞬間,他就那樣受了東陵轅熙的一劍。
既然東陵轅熙都沒死,所以看到若樽的時候,東陵轅雍也沒有覺得吃驚。
原本他平安醒來,褚衡夜也打算遵守諾言讓東憶~也就是西門有容自由離去。
但讓人意外的是,西門有容沒能走成,不是她不肯走,而是東陵轅雍下令不准她離開。
他的理由是他的命是她救回來的,他還沒好透之前,她都必須留在他身邊!
可以說,西門有容算是被他強行困住了。更離譜的是,他的身體明明一日比一日好,好得都能自由騎馬了,他非要說他沒好。
他沒好的結果就是班師回朝,西門有容也要跟着去皇城!
對此,西門有容並沒有提出任何抗議,而是聽之任之,就這樣跟着大承的軍隊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她不止跟了,此刻她還坐在不該坐的馬車裏,面對着她不知該如何應對的東陵轅雍。
不過,讓她不那麼尷尬的是,若樽也和他們在一起。
在軍營的半個月,若樽誰都不親近,獨獨願意親近西門有容。
所以,東陵轅雍為此讓她和若樽與他同駕而行。
其實,東陵轅雍並非全是為了滿足若樽依賴西門有容的需要才讓她坐到他的車駕上。
他還是被她身上的氣韻所吸引,不管她的臉有多醜,她的一舉一動就是會讓他想到他深愛的那個人。
遺憾的是,他還不知道吸引他的東憶就是西門有容!
此時此刻,他看着西門有容抱着欲睡還醒的若樽輕柔的拍撫着。她的動作就如他記憶中的一樣,連她的手指如跳躍的舞韻一般變幻也是那麼的相似。
如果不看臉,不聽聲音,東憶與他的容兒真的很像。只可惜他的容兒是他親眼看着入葬的,否則,他會懷疑眼前的東憶與西門有容有着必然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