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刀，我的道

黑衣客人沉默了良久，久得榮東都以為黑紗後面的人是不是睡著了。就在榮東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時，沙啞地聲音再次傳來：“那你這裏有什麼？”

“我們這裏啥都有！”榮東挺直腰桿，臉上帶着笑容地說道。

“……”就看見黑衣客人左手握拳，一股血腥陰寒的氣息從他身上朝着榮東直撲過來。

榮東嚇得眼睛都閉上了，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想像中的拳腳相向，連忙解釋道：“是這樣的！本客棧今天剛剛重新開張，整個店呢！食材都有！就是沒有廚師！”

黑衣客人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但是全身的氣息猛地一收，又恢復癆鬼的狀態：“咳咳咳！那有勞小哥……咳咳……帶個路，這是一顆……咳咳……留聲石，作為……咳咳……借用廚房……咳咳咳……的報酬！”

好傢夥！這短短一句借用廚房的話，被他咳的差點讓榮東以為自己腦袋裏裝了個企鵝號，不斷有好友上線下線。

接過黑衣客人拋過來的留聲石，榮東喜出望外，這東西可是值錢貨。雖然只是錄製聲音用的，但是因為數量稀少，所以一般記錄大宗師級彆強者的修鍊經驗。

雖然自己是個廢柴，不能修鍊。但是這東西去拍賣行賣一賣，分分鐘還清所有外債啊！只是不知道裏面是哪位宗師的傑作，哎！自己不能用真是太可惜了！

榮東一邊高興地把留聲石塞進衣服里，一邊點頭哈腰地在前面為黑衣客人帶路。一路上，榮東除了引路實在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在黑衣客人也是個不愛說話的人。..

廚房位於客棧的後院，緊靠着一邊的客房，方便有時候客房的客人臨時點餐，這樣可以直接送入客房，而不用再經過客棧大堂。廚房旁邊有一口深井，用於平常的取水，黑衣客人進入廚房后，四下打量了一番，微微點了點頭，也不多言。

只見他將手裏的長方形包裹向天上一甩，裹在上面的黑布就像解開封印般的四處飛舞，卻又最終裹在黑衣人手臂上，包裹里的東西終於也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把大夏龍雀刀，刀柄處為一大環，四周以纏龍為之，其刀首似鳥形，隱隱中似乎有鳳鳴聲響起。此時廚房燈火照射在其刀身之上，一時泛起深深的寒意，晃得榮東不由得側過臉躲避，但是耳邊卻清楚的聽到，刀上似乎有聲音在呼喚榮東：“握住我！快握住我！快！”

榮東眼神頓時迷離起來，身體有點不受控制地向著那把刀走過去。

“宿主！醒一醒！”好在蘿莉音及時響起，讓榮東瞬間清醒過來。

黑衣客人看見榮東，見到他的刀后，一如從前的那些人般地迷糊了，正準備出聲喚醒他，就看見榮東眼神恢復了清明，輕聲“咦！”了一聲，又仔細地上下看了看榮東，見察覺不出什麼異樣后，也不再理會他，轉身右手握住了龍雀刀。

隨後他左腳輕踹柴堆，柴火準確地穿進灶膛里，右手握着的龍雀刀微微一個抖動，刀光如清冽月光一般落在剛剛的柴火之上，就看見“噗”一聲火苗騰起，也不見他有多的動作，一擰身左手抓着三十斤重的大鐵鍋輕鬆的放在灶台上。

之後左手順手一個拈花手，就見旁邊水桶里的水，如同龍吸水一般，逆向地飛入了鐵鍋里。右手刀尖一挑，旁邊魚池裏養着的一條白肚鯽魚飛身而起，然後刀光閃動，在魚落入鐵鍋前，就被開膛破肚，魚鱗盡去，就連魚鰓也都取了出來。

在一旁看着的榮東，情不自禁地鼓起來掌。他感覺自己像是看了一集真實版的中華小當家，這操作行雲流水，毫不拖沓。只是這清水煮白魚的做法，着實讓榮東沒有看懂。

本着為“顧客是上帝”的服務理念，榮東冒着被千刀萬剮的風險，跨進了廚房:"那個客官的刀工真是讓我嘆為觀止，只是這煮魚，你不放調料的嗎？”

“咳咳！什麼是調料?”黑衣客人轉身問出了榮東都詫異的問題。

“啊？”榮東實在不理解，小聲嘀咕道:"怎麼還有人會不知道做菜要放調料呢？”

“嗯！本系統也不知道哦！”蘿莉音這個時候還出來賣了個萌。

榮東一時半會也解釋不了什麼是調料，只得跨步上前，側身小心地躲開黑衣客人，來到灶台前，看着裏面已經咕嚕咕嚕開始了的湯水，先將掉入鍋中的魚抄起來架在一邊，又轉手在砧板上切了一些蔥姜蒜，隨手撒進湯水中，又將魚放了進去，蓋上鍋蓋。

整個過程，黑衣客人默默的站在一邊，連姿勢都沒變一下，如果不是偶爾傳來的咳嗽聲，你說這是個人形雕塑都有人信。

當榮東端着一大湯碗魚湯和一大碗米飯回到客棧大堂時，黑衣客人已經把他的刀又厚厚地纏住，靠在了桌邊。

黑衣客人接過魚湯和米飯，用三根手指夾起盛着魚湯的湯碗，放在嘴邊輕輕地吹了吹，然後小口小口地開始抿，整個過程寂靜得連門外的風聲掛過樹葉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榮東覺得既然有了客人，那自己說書人的職業就可以開始了，於是上前對着正在進食的黑衣客人一拱手：“這位客官！您一個人吃着未免有點冷清，我這邊給您來個小節目，您一邊吃一邊看，也為您打發一點時間！”

說完也不待黑衣客人拒絕，一抬腿撩起衣擺，來到客棧大堂正當頭的簡易小舞台上，在一個蓋着紅布頭的小方桌旁立正站好，三根手指夾起一塊驚堂木，“啪”地一聲拍在桌上。一個明顯不是榮東原本清亮的聲音變得異常蒼老：“一生品盡世間甘苦，世間說盡江湖情仇！我是說書人榮東！接下來我給你們說一個關於江湖的故事《天涯明月刀》！”

台下獨自喝着魚湯的黑衣客人，本來對於自作主張上台表演的榮東，沒有任何感覺，哪怕剛剛親口品嘗了加了調料的魚湯，確實比他之前喝的魚湯要鮮美很多，但這改變不了他對榮東的廢柴的看法。

但隨着榮東將天涯明月刀的故事一一展開，黑衣客人不知不覺被帶入了其中，那江湖的腥風血雨，爾虞我詐，恩怨情仇，彷彿都在自己身邊一一呈現，直到榮東說道：“刀有很多種，無論哪種刀都是刀，無論哪種刀都能殺人。”

黑衣客人突然口中噴出一道血霧，濺得客棧的桌上，地上到處都是。榮東驚呼一聲，想要過來查看，黑衣客人卻看着魚湯上彷彿盛開的桃花般的點點殷紅，喃喃自語道：“哼！我的刀！我的道！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