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辟邪
聽到李長生的話。
老者渾濁的雙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但轉瞬即逝。
“先生找錯人了。”
老者搖了搖頭：“老朽只會打造鋤頭和鐮刀，不懂打造刀劍兵器，道長若是想要尋柄好劍，還是去對面的鐵匠鋪吧，不要在老朽這裏浪費時間。”
李長生聽了不以為意，輕笑道：“老丈這話想要敷衍別人還可以，卻別想瞞過貧道這雙眼睛，最好的劍就在老丈這裏。”
“那先生何以認定，最好的劍就在老朽這裏？”
老者看着李長生問道。
“望氣之術！”
李長生神色淡然，“老丈家中房頂之上隱現太白鋒芒之氣，道士我若連這都看不出，豈不愧對祖師爺的名聲？”
“望氣之術？”
老者愣了一下，旋即問道：“敢問道長師承何處？”
“貧道李扶搖，師承太上純陽一脈。”
“道長請進來說話。”……
李長生隨老者走進後院。
“道長要劍何用？”
老者看似無意的問道。
“斬妖，除魔，救人。”
李長生沉吟片刻，然後回道。
“那城隍廟裏面的妖，道長可敢持劍斬之？”
老者忽然轉過身，目光灼灼的盯着道士雙眼。..
“有何不敢？”
李長生語氣雖輕，卻擲地有聲：“我此來求劍，就是為了日後誅滅此妖。”
“道長此話當真！”
“不假。”
老者看着李長生，良久后默然點頭。
“稍候。”
老者走進屋中。
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一個狹長古樸的木匣，“道長方才所說的太白鋒芒之氣，應該就是此物發出的。”
老者將手中木匣掀開。
一道璀璨的青光直衝而起，氣貫鬥牛於雲霄之間。
李長生身後的劍匣，似乎也被劍光所引，震顫輕鳴，發出了龍吟虎嘯之聲。
待青光漸漸化作霧氣消散。
李長生這時方看清，木盒之中所呈放的並不是長劍，更準確的說應該是一道劍胚，只是初有劍形還未經鑄鍛。
“這是……？”
“劍胚。”
末了，老者又補了一句：
“古時劍仙所煉製的飛劍之胚，只不過在祭練的過程中沾了赤龍污血，想要再煉製成玄門飛劍幾乎是不可能了，可若是煉成尋常寶劍卻不難，足以用來當做斬妖除魔的利器。”
老者撫摸着劍胚道：“此物乃老朽家傳之寶，道長今日既有心除魔，老朽風燭殘年無以為助，唯有將此劍鑄成送與道長，還望道長能為靖安除此妖孽！”
“難道老丈就不怕貧道是故意欺誆於你？”
“老朽活了這幾十年，辯劍識人無數，若是連這點看人的眼力都沒有，就算上當被騙也是活該。”
老者甩開身上的長袍，走到了劍爐旁邊。
“過來幫忙！”……
這道劍胚已然成型，不必再費功夫，現在只需要將其徹底鍛造成劍即可。
不過這個過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費時費力。
直至日暮西山。
這口長劍才算是徹底煉成。
“快將鮮血滴入劍爐！”
看着劍爐內青光熠熠的長劍，老者驟然出聲暴喝。
李長生立刻走到劍爐旁，用事先準備好的匕首將手心劃破。
鮮血沿着手掌滴入火紅的劍爐之內，不但沒有被烈焰蒸發。
反而像是水銀般粒粒皆圓，在劍身上來回滾動，最後融入修長的劍身之中。
“成了！”
老者面露興奮之色。……
劍長整有三尺七寸六分。
劍身色呈青碧，寬而薄，如柳葉，鋒刃呈現出晶瑩的剔透感，龍脊縱貫全身，抵至劍格中間。
劍格則雕刻成睚眥形的獸面雲紋。
表面還氤氳着一團濯濯青光，乍看去好似一泓清水蜿蜒流淌。
“試試如何？”
老者身體踉蹌着後退幾步，臉色有些蒼白的坐在椅子上。
他已年逾花甲，能堅持這麼長時間，完全是憑着胸中一股銳氣支撐。
現在寶劍出爐，胸中銳氣業已散掉，他的體力自然也就支持不住了。
李長生過去握住長劍。
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悠然而生。
“這就是血祭煉劍？”
李長生看向老者。
“不錯，這就是老朽家傳的煉劍秘法。”
老者心滿意足的道：“用此法鑄煉的寶劍可與主人心意相通，運用起來如臂使指，沒有絲毫的滯澀之處，若是遇到對主人不利的殺氣，還可自動出鞘示警。”
李長生信手出劍。
茫茫劍光好似流水蕩漾。
李長生的劍法也很簡單，沒有那些花哨的動作。
每一劍攻出都非常直接。
擊、刺、格、洗、崩、挑、撩、抹、點、斬、銼、撥……
十七字劍訣。
全是最簡單的殺招。
既可斬妖，也可殺人。
“此劍乃前輩家傳之寶所鑄，如今還請前輩賜名！”
李長生看向老者。
“昔日越王留有八劍，其中有一劍名曰滅魂，攜之夜行，不逢鬼魅；又有一劍名曰卻邪，有妖魅者，見之即伏。”
老者沉吟半晌：
“此劍蘊兩者之長，可辟除一切邪魅鬼祟，我看不如就叫“辟邪”。
“好，日後此劍名為辟邪。”
李長生將寶劍收入劍匣。
霎時間。
所有鋒芒盡數消斂其中。
“這劍匣也應是古時劍仙所留。”
老者若有所思的道：“若是以此劍匣日夜滋養這口辟邪劍，或許日後還有可能重現飛劍之威。”
“如今神劍在手，剩下的就全都交給道長了……”
老者轉身走回屋中。
李長生沒有言語，只是眺向遠處天邊，眸中隱有幽芒閃過。
他可以清楚看到半邊天空，都被濃厚的烏雲所籠罩，似是風雨欲來。
那裏，正是城隍廟所在的位置。
一個月。
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當日，他曾經把此事對清微道人言明，想要請清微道人出手除魔。
可清微道人卻直接拒絕，只說這是他命中注定的運數，必須由他自行解決。
離開鐵匠鋪。
李長生攜劍回到客棧。
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將自己關在房間中，每天除去吃飯睡覺的時間，剩下就是一心研習道術和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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