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抉擇

晝本來想要勸慰幾句，卻看到緣一雖然滿面淚水，卻還是緩緩抽出了腰間的長刀。

【看樣子不用我再說什麼了。】

晝低下頭，等待着自己的終結。

【還真是有些諷刺啊，兩次致命的危險都是來自於我的哥哥，但這一次應該是真的會死吧？只希望緣一哥哥最後能終結這個亂世……

只可惜我應該看不到了。】

“我，果然是個無能的人。”淚水自緣一眼眶中流出，手中的刀最後也沒能落下，他做不到手刃哪怕是變成鬼，也還未傷人，最後面對身為斬鬼劍士的自己還甘願受死的弟弟。

“緣一哥哥？”

“作為繼國一族，我無法守護家族，作為哥哥我無法保護幼弟，作為斬鬼劍士我無法斬殺會吃人的鬼……”緣一的面上滿是自責，“我這麼無能的人才是真的該去死的人啊。”

“不，等等，哥哥，別哭了，總之先別哭了好嗎？”晝想要上前安慰，但看着手上尖利的指甲卻又不敢上前，“不是哥哥的錯，你不需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的！

繼國一族滅族的時候，你正在為了更多人的生命拚命斬殺惡鬼。

我則是因為不夠謹慎，被鬼發現了住所，又因為自己太過弱小才不得不吃下變鬼的藥物。

你最後無法下手，也只是因為我是你的弟弟，你的內心還顧念着親情。

但這些事都不是哥哥你的錯啊！所以請不要這樣自責啊！”

“對不起，晝，對不起，”緣一第一次在面對鬼的時候拋下了手中的刀，他上前一步抱住了晝，那濃烈的悲傷與在自責充斥了他的聲音，“如果我能再早一點，再早一點到你身邊……”

晝稍稍怔愣之後就回抱住緣一，輕輕拍着他的後背，“沒事的，沒事的，不要自責了，我從來沒有怪過哥哥，更何況這根本不是哥哥的錯。”

但緣一沒有回復，只是無聲而悲傷的哭泣着。

但這行為對於晝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

【好餓。】

【好想吃。】

【緣一哥哥聞起來好香……】

晝忍不住咽着口水，但一直死死閉着嘴。

【不行，不能那樣做。】

【如果那麼做的話，我也只是個無法控制自己的怪物。】精華書閣

【至少要讓自己以人類的身份死去……如果我還能算是人類的話。】

雖然心裏這麼想着，但晝還是忍不住低頭靠近緣一的脖頸。

緣一能感受到晝的動作，但他沒有動。

如果晝想這麼做的話，那就讓他咬吧，在他咬過之後，自己也能說服自己，自己印象中那個乖巧的弟弟已經死了，剩下的只是一隻會欺騙人心的惡鬼，自己也就可以放心的……斬殺他了。

晝感受着鼻端傳來的，愈發香甜的血肉氣息，終於剋制不住自己，猛地低下了頭。

緣一眼中漫上了失望之色，就在他準備掙脫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非常重的吸氣聲。

緣一：……？

他不可遏制地偏頭去看自己弟弟。

晝感受到緣一古怪的眼神，又用力吸了一口氣，聲音聽上去有些委屈，“我就聞聞，不會咬哥哥的，我只是真的太餓了，偏偏哥哥又聞起來好香。”

緣一怔愣之後，沒忍住笑起來。

【太好了，他沒被慾望吞噬。】

“笑什麼啊，”晝不清楚緣一的想法，鼻翼依舊不斷聳動，嘴裏卻忍不住抱怨着，“我真的很努力在剋制飢餓好嗎！結果哥哥你居然還這樣笑我！太過分了吧！”

“是，抱歉，是我的錯。”緣一揉了揉晝的頭髮，在他抱怨着【我不是小孩子了】的聲音中撿起了自己的刀，重新插回刀鞘。

“哥哥你怎麼把刀收起來了？”晝回想起之前見過的，被太陽曬死的鬼，打了個哆嗦，“被太陽曬死會很痛的。”

緣一沒有理會晝的疑惑，回身看向微微泛起光芒的東方，解開外套罩在了晝的頭上，面上帶着難掩的笑意，但眼中卻滿是堅定，“我不會殺你的，晝。

我要帶着你一起去斬鬼，當我成功斬殺惡鬼后，我再來終結你身為鬼的命運，然後我會切腹自盡，陪你走下去，絕對不會讓你感到孤單的。

賭上我那最強劍士的名號。”

“可是，哥哥是斬鬼劍士啊？”

“沒辦法，我偶爾也想要任性一回。”緣一伸出手摸着晝的頭，“至少這一次，我不是為了他人的意志而行動。”

看着逆着天光站在晨曦中的緣一，晝在短暫的怔愣之後沒忍住笑起來，“好啊，那就拜託哥哥了。”

咕~~

緣一低頭看向晝的肚子，晝不好意思地偏過頭，乾咳一聲，“抱歉，我是真的很餓……明明已經吸幹了一大頭野豬但是我完全沒有吃飽的感覺，看樣子是變成飯桶了——雖然我之前飯量也不小就是。”

“我去幫你獵殺猛獸，”緣一把晝拉起來，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走吧，我先送你去附近的山洞躲一躲陽光。”

“好。”晝步伐輕快地跟在緣一後面，“我都聽哥哥的！”

他終於想起了小時候哥哥說過的話——

【那哥哥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或許我不會一直在你身邊，但只要你還是我的弟弟，還是晝，我就會拼盡一切去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