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會退婚嗎?
西邊鄰居家的嬸子嗓門也不小,聽着大嫂的話,隔着院牆吃瓜不算,還點評接茬,“大媳婦兒,你都分家單過了,咋當家還當到小姑子身上了?耽誤工也沒少你的工分,咋管那麼寬呢?誰家大姑娘晚上不着家不得找啊?”
懟完了大嫂,還很是一副說公道話的樣子,來訓林綉,“綉兒,不是嬸兒說你。你出門,咋不跟家裏說一聲呢?這把你媽急的。”
說完了,也不等這邊回話,手裏拿着一把香菜,一把小蔥就進屋了,一邊搖着頭,很大聲的自言自語,“這孩子,太不懂事兒了。”
林綉:xxxxxx
你誰呀你,說誰呢?
就要上去理論,被林媽一把拉住,死死的拽着她的胳膊,訓她:“趕緊進屋,是不是傻?”
自己身上有啥短處心裏沒數兒嗎?裝死還來不及呢,你出什麼頭。精華書閣
林綉也反應過來,是呢,這年頭逃婚的名聲太髒了。一家子正想法子給她洗白,不能跟人辯白這事兒去。
嗐,這真不能怪她,那又不是她乾的事兒,她心不虛呀。
回到屋裏,女人坐炕上,男人坐凳子,得問問詳情,和最後的結果呀。主要是林媽說,大家聽。
林綉沒說話,她在看家裏的環境。
頭一次真切的身處在原汁原味的七十年代東北農村,還是很好奇的。
無論是土炕,草席,土灶台,炕櫃,發黑的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木炕桌,長得像寬扁擔一樣的長條凳子,還是挖在屋裏的菜窖,堆在屋裏的糧袋子,土坯的牆,古韻十足的窗戶和陰暗的電燈都沒有的房間。對她來說,都太新奇了。
直到身邊的二嫂推她,問她想啥呢,才回神。
“我是想着,派出所那老所長就是豐收鎮的,還認識宋家的人,說不定會告訴宋家實情呢。他們要有啥想法,這婚事會退的吧。說到底,我不是也跟林大江在一塊待了一晚上嘛。說在苞米地里躲了一晚上,人家也不一定信。”
最好宋家能主動退婚,她就自由了,不用再想法子退婚。
這是最好的時代,黃金遍地,搞事業他不香嗎?為什麼要結婚,困在農村種地生孩子呢?
比較麻煩的是,如果宋家退婚,林家這邊就有了二百塊錢的缺額。給四哥訂婚的二百塊錢,本就是宋家給她的彩禮,要是退婚了,彩禮得退回去的。
婚禮定在正月初十,現在都八月初十了。
怎麼能在四個月之內,掙到二百塊錢呢?
她現在全部的私房錢加一起,才一塊二毛三,攢了十九年,就這麼點兒。
沒本錢,啥也幹不了啊。
怎麼辦?
“退婚就退婚,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的人家,沒成算,到那樣的人家過日子,不夠鬧心的。還就不信了,咱鋥明瓦亮的大閨女,還能找不着婆家。”
二哥是個暴脾氣,一聽林綉這話就不樂意。
“不說話能憋死啊?不會說你就把嘴閉上。”
林媽拿着掃炕的笤帚就要打人,嘴上罵著。
她可不想閨女被退婚,人言可畏,被退了婚,外面還不知道傳成啥樣呢。到時候還能找什麼好人家?找個不健全的,後半輩子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累?
“不至於的吧?不是說老宋大叔是個很明理的人嗎?咱家綉兒是被騙了,又不是幹了啥丟人事。那什麼老所長的,知道細情,更不能胡說八道吧?”
大嫂把事兒往好了想。
林綉還是提醒他們,別太樂觀,“咱跟豐收鎮雖說都在紅星縣,可一個大東頭,一個大西頭,離着一百多里地,傳到那邊,誰知道傳成什麼樣兒。他家的兒子,還不是傳說是傻子嘛。”
這話說的,林媽那笤帚直接拐彎奔着她來了,“天天傻子傻子的掛嘴邊,我看你才是真傻的。後院兒林強小名兒還叫大傻呢,你看他傻嘛?”
這熊孩子,能氣死個人。老說人家是傻子。相親的時候也不是沒讓他們見過面,回來一問,不知道人家長啥樣兒,說沒好意思抬頭看。看都沒看,更別提說話了。倆人一對兒悶葫蘆,相了一回親,一句話沒說,長啥樣兒不知道。
回頭爹媽做主,把婚給定了呢。又聽風就是雨,離着八百丈遠,一百杆子打不着的人,隨便編個瞎話兒,她就信。沒治了都。
林綉趕緊躲,“我就是打個比方,意思話傳着傳着就變味兒了。沒說他就是傻子。”
哼,林媽這才把笤帚放下。
“我覺得二妹看人的眼光頭兒差不了。那老宋大叔肯定不是聽風就是雨的人。咱也別老往壞處想,再看看唄。過幾天就是八月,看看他家來不來接綉去過節就知道啥意思了。”
二嫂也給大家寬心。
當初宋家會跟自家提親,是宋寶庫在林二姐的鄰居家幹活兒。看林二姐利索,又不知道聽誰說了林家還有個沒定親的姑娘,這才可哪打聽林家是啥樣人家,林綉是啥樣人。
那他打聽林家和林綉,林二姐不也得觀察觀察他是個啥品性嘛。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這當爹的品性好,慣性想,兒子也差不哪去。
親事能成,也是先過了林二姐那一關的。事實上,當初倆年輕人相親,就是在林二姐家。找機會讓倆人見見,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