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七言戰四言
文壇大戰一觸即發。
書僮冷哼一聲，拿出自己最擅長的領域，對詩。
“旭日東升，請這位太監對下一句。”
王昭笑了笑，還以為是什麼，“夕陽西下。”
書僮當然知道不會這麼容易就勝過王昭，否則李斯也不用親自前來了。
“魑魅魍魎妖魔怪，七小鬼顛陰倒陽。”
書僮繼續出招，說話間還特意指了指王昭，暗諷他是顛陰倒陽的太監。
這句話連趙姬都聽出了當中的譏諷，臉色陰沉了下來，贏殊心裏也輕嘆，可沒辦法，誰讓王昭雖然長得帥，可畢竟是個太監。
“對呀，對不上，便磕頭認錯。”
書僮叫囂道，也是故意亂王昭的思路。
一旁的李斯落井下石道：“太后，我看這小太監是對不上了，今日之事……”
“慢着。”只聽王昭又道：“魏趙韓齊楚燕國，六鼠輩以下犯上。”
書僮臉都綠了，“你一個太監，說誰以下犯上？”
“怎麼？玩不起？”
王昭挑眉道：“你出了兩道題，接下來也該我出題了。”
“你！”
書僮背後一涼，先是沒想到王昭能對上這一句，現在確實也該王昭出題了，自己若是對不上就糟了。
王昭指着牆上的一幅圖，說道：“畫圖裏，龍不吟，虎不嘯，小小書僮，可笑可笑。”
噗！
贏殊和趙姬兩女忍不住笑了岀來，王昭這一上來就罵人，直夠刺激的。
那書僮皺起了眉頭。
他當然聽得出王昭話里嘲諷，可更主要的是，他對不上來……
畫裏有龍，有虎，但又都是假龍，假虎。
他要怎麼對才算工整……書僮額頭冒出汗珠。
這時，趙姬已經抬起手，叫人進來了。
一盞茶后，書僮終於扛不住壓力，跪地求饒：“我，我再想想，太后！太后饒命！”
“拉下去杖打！”
趙姬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哪能由得他浪費時間。
“李大人，李大人救我啊！”
李斯陰沉着臉，沒有說話，但很快聽到了外面傳來撕心裂肺的喊聲。
一個個木棍打在人身上的聲音傳來。
可又過了一會，聲音停下來了。
宮中太監上來彙報。
“稟太后，那書僮受不住杖刑，已經死了。”
“活該。”
趙姬面色冷漠，對王昭使了使眼色，“小昭子，你做的不錯，哀家重重有賞。”
李斯吃了癟，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太后且慢，現在該輪到臣親自會一會這小太監了。”
他還不信了，一個太監能有多大的文采，剛剛自己的人也是廢物一個，被他一句話就給堵死了。
不等趙姬繼續說道，李斯望向王昭，“棋盤內，車無輪，馬無韁，叫聲將軍，提防提防。”
王昭點頭，“還算工整。”
李斯之才果然不容小覷。
“到我了。”
李斯捻着鬍子，吟誦他自己的詩。
“太華終南只磨青，渭流一日肯為涇，豺狼不食茅焦肉，水火安能熄六經。”
在場的人無一不咂舌。
“母后，李斯果然有才學，不愧是王兄的老師。”
贏殊收起俏皮的表情，之後接下來才是這場文壇之爭的重頭戲。
“怎麼樣？小太監，你認為本官這首詩如何？”
“還行，一般般吧！”
“什麼？一般般？”李斯氣得胸膛起伏不定，強忍着怒火，低吼一聲：“那你說說你的！”
王昭笑了笑，論詩還是詩仙李白的好，幸好自己前世深受九年義務教育的福澤，腦子裏還有幾首。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
“嗯？”
李斯沉吟誦讀，這兩句充滿了人生遠大的理想。
每個人都想像大鵬展翅，遇風扶搖直上，特別是那些正在拚命往上爬的秦吏。
誰不想像呂不韋一樣，權傾朝野，就連秦王也要尊稱仲父！
李斯心中詫異。
沒想到這小小太監，竟然有如此志向。
只聽王昭繼續道。
“世人見我恆殊調，聞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李斯眉頭緊鎖，王昭這首詩不但比他的作的長，且更勝一籌。
見狀，趙姬不淡定了，連忙來到贏殊身邊。
“殊兒，小昭子這首詩是什麼意思？”
“母后，這小太監的意思，應該是大鵬總有一天會和風飛起，憑藉風力直上九霄雲外。”
“即使待到風停下來，其力量之大仿似能將滄海之水簸干。”
“世人見我好發奇談怪論，聽了我的豪言壯語皆冷笑不已，但後生可畏，大丈夫可不能輕視少年人！”
“好好好！”
趙姬撫掌大笑，李斯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甚好，這局算是平手，到你了。”
“死鴨子嘴硬。”
王昭笑道。
另一邊。
贏殊的手抄，已經被其他太監送去了贏政的手中。
王昭慢悠悠的品茶，想着吟誦李白還是杜甫的名詩好點。
他不急，倒是李斯汗流浹背了。
一盞茶后。
聞訊趕來的贏政，帶着幾位重臣沖了進來，手中還拿着贏殊抄寫的詩。
“先生，寡人來捧場了。”
眾人準備向嬴政行禮。
“不必多禮，寡人就是來湊熱鬧，你們對你們的詩就好！”
贏政揮手，帶着幾位文武大臣坐下。
李斯的額頭上流淌着汗珠，對對聯，他這邊輸了。
對詩，方才也是王昭的那一首意境高深長遠，只是他不願意認輸罷了。
如今贏政帶着王翦一家子，以及蒙恬一家子都來了。
李斯若是再輸，怕是日後被滿朝文武笑話了！
王昭看人來的差不多，清了清嗓子，吟誦道：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贏政細細品味，拍手說道：“視金錢如糞土，好清高的詩句啊！這‘人生得意須盡歡"，又是何等洒脫，王先生，說的好！”
“啊對對對！洒脫！”
王翦幾個大老粗，他們是武將岀身，對詩句只是一知半解，只能在旁邊附和。
李斯渾身一震，不知道該怎麼扳回這局。
什麼千金散盡還復來……小小太監居然這麼囂張！
你清高！你了不起！
王翦望向兒子王賁，問：“連大王也對王昭的詩稱讚，你說他會不會咱們王家流落在外的後人？”
王賁吐槽道：“爹，他只是個小太監而已，你用得着攀親托熟嗎？”
王翦大怒，一巴掌拍在兒子的頭上。
“愚不可及！我大秦王朝以武開囯，天下文人墨客皆笑我們大秦乃是蠻人之後，若是王昭當真的才華橫溢，日後必是大王的座上賓！”
“你這個豬腦子，老子怎麼會生了你個東西？”
王賁可憐巴巴的望着父親王翦，打又打不過，爭又爭不過。
他轉身望向兒子王離，後者正在大口喝酒吃肉。
王賁一巴掌呼過去，恨聲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爹問你，那王昭是不是咱家的後人？”
王離驚愕，摸摸腫起包子的腦袋，哭喪着臉說道：“爹，這我怎麼知道？”
“那你還不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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