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飲酒
seven飲酒
前方即是貫穿“竹韻”城的高速公路,各式車輛呼嘯而過,絡繹不絕的車影在眼前閃動,真叫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風寒羽駐足公路邊,繁花似錦的城市近在眼前。他回首遠望,飛馬牧場的輪廓依稀可見。
“向懷仁和寧漸鴻到底怎麼樣了?那個病懨懨的少年能脫困嗎?”風寒羽的思緒又回到了飛馬牧場,“我今天終於見到了俠義的影子,向寧二人堪稱江湖真俠士了。”
“大哥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銀鈴般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風寒羽低首一瞧,一個身着橙sè衣衫的女孩正盯着他。
風寒羽含笑着:“當然可以。”
女孩眨着美麗的大眼睛,放佛夜空裏閃爍的星星:“飛馬牧場在哪兒?離這兒遠嗎?”
“飛馬牧場?”風寒羽有些意外,“你去那裏幹什麼?”
女孩的鴨蛋臉被風吹得紅撲撲的,她忽然低頭無語了。
風寒羽笑道:“怎麼了,不相信哥哥?好,咱們公平交易,一問換一問。你問的問題我回答,我問的問題你也要回答,我先回答你的問題。瞧,飛馬牧場就在那邊,站在這裏可以看得見的。”女孩順着風寒羽的手指望過去,飛馬牧場在遠處的茫茫塵埃里若隱若現。
女孩囁嚅道:“好吧,我……告訴你,其實……我去飛馬牧場……是要找我哥哥。”
風寒羽道:“飛馬牧場的賽馬早已結束,大家都各自回家了,你哥哥也應該回去了吧,你一個人去飛馬牧場,就不怕遇上壞人嗎?”
“可是哥哥一大早就出門去了,中午也沒有回來吃飯,媽媽很擔心……”
女孩說到這裏忽然抽泣起來:“他雖不說,但我知道……他肯定是去了飛馬牧場……”
“對不起!”看着女孩哭泣,風寒羽手足無措,“我……你……你別哭了。”
“沒關係。”女孩一抹眼淚,緩聲道:“大哥哥,你剛從飛馬牧場來嗎?那你肯定看見我哥哥了。”
“這……”風寒羽哭笑不得,“可是飛馬牧場那麼多人,我又不認識你哥哥,就算看見了……”
女孩忸怩道:“對不起,我心急了”
風寒羽暗自尋思:“莫非是他……”因問道:“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女孩答道:“他叫李知明。”見風寒羽沉思無語,又道:“我叫李擷思,你呢?”
風寒羽心中一震:“果然是他!”只笑道:“我叫風寒羽,寒冷的寒,羽毛的羽,你叫我寒羽便好。”
李擷思頷首微笑道:“‘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擷思二字就取自這首詩,你可以叫我擷思。”
“擷思,好名字!”風寒羽贊道。
李擷思的笑容忽然僵住,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前方。風寒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尋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遠處,一個身穿粗布簡衣的漢子背負着一病態少年,身旁並肩一起的是一個藍衫人,二人行sè匆匆,疾步走來。
李擷思忽然失聲道:“哥哥!”風寒羽也認清了他們的面目。手指李知明問道:“他怎麼了?”
寧漸鴻道:“他在飛馬牧場昏倒了。快叫一輛車,儘快送他去醫院。”
風寒羽依言攔了一輛出租車。李擷思撲到向懷仁面前哭嚷道:“哥哥他怎麼了?叔叔你快告訴我呀!”
向懷仁安慰她道:“小丫頭,別急,你哥哥只是餓昏了過去,沒什麼大礙。咱們抓緊時間將他送到醫院去吧。”說著便將李知明放入車中。
向懷仁道:“寧兄,我和這丫頭去就行,你們在‘今朝醉’酒樓等我。”
寧漸鴻道:“一言為定!不見不散。”
車影漸遠,須臾便不可見。
寧漸鴻對風寒羽道:“我叫寧漸鴻,小兄弟怎麼稱呼?”
風寒羽道:“我叫風寒羽,您的大名我已知道。”
寧漸鴻苦笑:“我在飛馬牧場獻醜,讓你瞧見了吧。慘敗之人,讓寒羽兄弟見笑了。”
風寒羽道:“我雖不知結果如何,然而單憑您那揮衣裹飛刀的身手,就讓我折服。”
“慚愧!慚愧!”寧漸鴻微微搖頭,半晌方道:“我今年三十,你叫我大哥就好,用“您”字稱呼我,聽着可不舒服。”
風寒羽大笑道:“承蒙大哥看得起,小弟我恭敬不如從命。我今年二十三,大哥叫我寒羽便是。”
寧漸鴻也笑道:“兄弟果然是xing情中人。走,與我同去‘今朝醉’酒樓,咱們今晚不醉不歸。”
風寒羽搖頭道:“不,該是醉也不歸。”
“哈哈哈……好一個醉也不歸。”寧漸鴻豪爽的笑聲回蕩在田野,直叫風寒羽的血也沸騰起來。
時近ri暮,天邊那一抹緋紅彷彿美女的笑靨,含情脈脈,顛倒眾生。
“今朝醉”酒樓,二層閣角處。風寒羽與寧漸鴻圍桌而坐,舉杯小酌。
“兄弟,來!大哥敬你一杯。”寧漸鴻有意試一試這個氣度不凡的年輕人的身手。於是左手斟酒,右手執杯,待杯中酒近滿,他的右手微微一動,酒杯滴溜溜地旋轉起來,轉勢漸急,酒卻未溢出一滴。風寒羽見那酒杯沿着桌面向自己轉過來,料想這必是寧漸鴻有意之舉,倘若自己伸手便接,杯中之酒定然四濺而出,不免灑自己一身,豈不狼狽也哉!於是他右手輕拂杯身,酒杯受力變向,向桌子左側轉過去,轉至桌邊,眼看就要掉下去,風寒羽遽然出手,輕輕接過酒杯,翩然一旋身,重新穩坐與桌前。杯中之酒未灑出一滴,酒香四溢,濃烈勝於先前。
“多謝大哥!”風寒羽仰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好小子!果然是深藏不露啊!”寧漸鴻面露訝sè,忽然大笑道:“你那一舉一動,端地輕靈飄逸,妙不可言。寒羽兄弟,大哥不得不感嘆,‘後生可畏’啊!”
風寒羽窘道:“兄弟我班門弄斧,見笑大方了。”
寧漸鴻沉思片刻,忽問道:“寒羽,你今天去過飛馬牧場吧?”
“是呀,大哥問這個幹嗎?”風寒羽有些奇怪。
寧漸鴻低聲道:“你知道飛馬牧場的草料是怎樣着火的嗎?”
“這個……”風寒羽心中疑惑,實不願意說出實情,因道:“我不知道”。
“聽說是一個騎馬的蒙面怪客放了一把火。”寧漸鴻嘆道,“雖然他的目的我們不知道,但是他的確救了我和向兄,還有李知明。我們都希望能見他一面,親自向他道聲謝。”
風寒羽的心思忽然有些忐忑:“倘若飛馬牧場的那幫傢伙將火燒草料的帳記在寧向二人的頭上,我豈不是害了他們。”於是想開口說明事情的真相。“寧兄,讓你久等了。”向懷仁忽然出現,風寒羽不由將已到口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寧漸鴻起身笑道:“向兄客氣了,來,我先給你介紹個人。”
風寒羽起身道:“向大哥。”
向懷仁轉向風寒羽道:“寧兄要介紹的可是這位小兄弟?我們見過面。”
“是啊,他叫風寒羽。別看他書生模樣,身手可不尋常。”
向懷仁面露驚sè,又呵呵道:“寒羽兄弟,咱們這是第二次見面,所謂‘一回生,二回熟’,俺是個粗人,不喜歡太多俗禮,幹了這杯酒,咱就是兄弟了。”說著端起一杯酒。
風寒羽大喜道:“向大哥,沖你這句話,我先敬你一杯。”兩人同飲而盡,然後相視大笑。
向懷仁飲罷,嘖嘖贊道:“還是這個味兒,俺每次進城,一定來這裏痛飲一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ri愁來明ri愁。’這酒名為‘今朝醉’,果然名不虛傳,才飲一口,就讓人醉了。”
寧漸鴻笑道:“沒想到向兄如此會品酒,我喝酒,可不管酒的好壞,酒入肚腸,圖一時痛快而已。”
風寒羽想起李知明來,於是插口問道:“向大哥,李知明怎麼樣了?”
向懷仁道:“放心,那小子沒事了,唉!挺可憐的一個孩子。”
寧漸鴻道:“向兄為何如此感嘆?聽說那小子好賭,竟欠了飛馬牧場三千多元錢呢!”
向懷仁道:“寧兄有所不知,那孩子家境堪憐啊!俺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她妹妹跟上來,一個勁地向俺道謝。俺不禁問起欠債之事。那丫頭哭哭啼啼地說,她爸爸兩年前死於礦難,自那以後家裏的重擔全都壓在了她媽媽身上了。”
再喝一口酒,向懷仁續道:“去年秋天,她媽媽因勞累過度而一病不起,李知明見母親病重,家中又一貧如洗,無錢可替母親看病,於是想到要自己掙錢。可是他又不願放棄學業,後來在飛馬牧場賭賽馬時贏了一次,足得五百多元錢,便解了家中燃眉之急。於是他每逢周末便瞞過母親去飛馬牧場押注賭博,然而賭博之事,必有輸贏,李知明輸了就借,贏了卻不還,如此積累到今ri便欠了那一筆債,惹出此番事來。”
寧漸鴻與風寒羽聽了,齊齊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