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抓到了
龍/陽之火——
以陰陽調和的法子來為蘇皎皎取暖?
沈淮皺了眉看過去,有些不能確定:「可當真管用?」
太醫們不敢抬起頭直面君威,顫巍巍道:「陛下龍體是天大的事,此舉……微臣……微臣也是下下之策。」
「娘娘的情況每況愈下,只是若有陛下,興許還能多一分希望。只是此舉必然會使龍體受損,微臣實在不敢!一切……全憑陛下決斷。」
沈淮定定地看着跪成一片的人,沉聲道:「只要珍昭容能無礙,朕又有什麼可遲疑的。」
「你們全都下去候着。」
太醫們沒想到陛下竟真的願意以身犯險來為珍昭容爭取一絲生還的機會,抬頭看向陛下,睜大了眼睛。
可陛下的神情十分堅決,顯然是已經下了決定。
殿內所有人心中惴惴不安,跪下向陛下行禮後退到殿外等候,心中默默為珍昭容祈福,希望她能平安無事,以免連帶自身。
在好幾個銀絲炭盆的加持下,此時殿內的溫度已經迅速攀升上來。
沈淮小心地摸了摸蘇皎皎被窩中的溫度,裏頭已經十分溫暖,甚至微微發燙。
不知是錯覺還是真的,她冰涼的手也彷彿有了一絲絲溫度。
他將身上的衣衫盡數脫掉,躺在蘇皎皎的身側,又小心翼翼地將蘇皎皎身上的衣衫也脫下來,將她緊緊擁在了懷裏。
沈淮一向體熱,在冬日便更甚。他抱着冰涼的蘇皎皎在懷裏,肌膚相貼的時候,周身彷彿從春夏瞬間墜入寒冬。
她身上的冷意就像是從骨縫裏滲透出來一般,絲絲縷縷地從緊貼的肌膚傳到沈淮的身體裏。
抱着她的地方冷如冰窖,背後又有湯婆子傳來的溫暖。
他的身體裏冰與火激烈的相衝,煎熬地讓他一個大男人都有些難捱。
可一想到他受的冷都是從蘇皎皎身體裏傳來的,只要她能醒來,哪怕再難捱,沈淮也都可以忍耐。
殿內安安靜靜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沈淮抱着蘇皎皎,就算難捱,可他卻依然有些貪戀。
太久太久沒這樣抱過她了。
他甚至擔心,如果今日她沒能挺過去,這會不會變成最後一次。
這樣的想法剛出現,沈淮的心便猛然抽痛了一下,擁着蘇皎皎的胳膊下意識收緊了些,生怕他一鬆開,她就不見了。
可看着懷中緊閉雙眼的蘇皎皎,沈淮又擔心自己用力會弄痛了她,小心翼翼地鬆了力道調整好姿勢。
這麼靜靜地抱着她良久,沈淮忽的扯唇自嘲一笑。
他有多久沒這麼瘋過了——
自從雪妙走後,他一直周旋在權勢地位的中心,一顆心逐漸變得越來越冷。
他一直厭惡自己的父皇,卻在恍然不覺間,竟成為了和他一樣的人。
可萬幸,他沒有和父皇一樣徹徹底底的失去母妃那樣失去蘇皎皎,哪怕她再埋怨。
只要她活着就好。
哪怕她不想見他,多麼厭惡他曾經做過的那些可笑又自大至極的事,只要她活着,他總能去見她。
次日,沈淮率先睜開眼,發覺外面天已經亮了。
他驚了一瞬,後悔自己怎麼會抱着蘇皎皎睡過去而沒及時觀察她的情況,后怕得急忙去摸她的胳膊。
誰知剛要低頭查看她的情況,正看到蘇皎皎緩緩睜開眼睛。
她的身子此時已經恢復了溫熱,只是臉色仍然十分蒼白,透着虛弱。
看到她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沈淮的心中的大石頭頓時落地,轉而化為了失而復得的欣喜。
情動之下,他抱着蘇皎皎想要吻一吻她的
額頭,誰知蘇皎皎卻瞬間清醒過來,緊皺着眉頭撐起身子,滿眼的嫌惡。
她一步三晃地走下床,從梳妝枱上拿出衣服笨拙地往身上套。
可動作卻越來越緩。
從前都是魚瀅和魚靄在她身邊為她梳洗,可如今,魚靄再也不會出現了……
回憶鋪天蓋地的襲來,悲痛迅速湧上心頭,蘇皎皎站在梳妝枱前身子僵住,抱着宮裙蹲下,無聲地痛哭。
沈淮迅速從床榻上下來,從身側撈起他的裏衣披上,不能讓蘇皎皎這個時候冒險出門。
只是她冷漠的模樣,多多少少刺傷了他的心。
她甚至沒有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裏,沒有問他們為什麼寸縷不着地相擁在一起,只是在睜開眼的一瞬間看到他,就漠然地遠離。
可看到她哭的樣子,沈淮還是心疼。
雪妙當年離開的時候,他的悲慟不比如今的蘇皎皎要少。
自小擁有的就不多的人,總把身邊僅存的溫暖看得格外重要。
沈淮是,蘇皎皎也是。
「皎皎。」
她現在像一隻受驚的幼兔,一點點風吹草動就會將她驚走。
沈淮不敢讓她繼續受到刺激,試探着上前走了兩步,輕哄着:「回來休息好不好?你的身體太虛弱了,若是再強撐會出問題。」
他默了一瞬,溫聲道:「魚靄也不會希望你糟蹋自己的身子。」
說起魚靄的名字,背對着沈淮的蘇皎皎頭也不回地冷冷問着:「魚靄在哪兒?」
看她如此執拗,沈淮微微皺了眉:「魚靄被安置在瑤仙殿,並未瞞着你下葬。先讓人給你洗漱更衣,讓太醫給你把脈,我再陪你回瑤仙殿。」
「我昨夜就說過,會讓魚靄以蘇府義女的身份風光下葬,她護主有功,值得嘉獎。」
熟料,蘇皎皎只是紅了眼睛,抱着衣服轉回了頭一字一句道:「值得嘉獎?」
她冷笑了聲,諷刺至極地看着他:「若非是有人蓄意陷害,我和魚靄又怎麼會在深夜墜入鏡影湖中?」
沈淮微微一窒,「我知道是有人蓄意陷害,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人查出幕後真兇為你……」
可他還沒說完就被蘇皎皎冷冷打斷了,她揚起一抹譏笑,微紅的眸中滿是寒意:「幕後真兇?」
「恐怕你捨不得吧。」
這時候,外面候着的蔡山聽到裏頭的動靜,不禁大喜。
他知道這是珍昭容醒了的好消息,便扣響了門,示意道:「陛下——可要宣太醫為娘娘診脈?」
沈淮覷了眼門外,情緒被蘇皎皎的譏諷和冷漠攪得發沉,他起身將蘇皎皎從地面上強制撈起來摁到了被窩裏,自己則披上了外衣,冷聲道:」讓他們進來。」
蘇皎皎在被窩裏掙扎着想要出來,卻被沈淮摁住不得動彈。
等太醫進來,見珍昭容醒了,頓時感激涕零,跪下說著:「微臣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說罷,為首的太醫立刻從地上起身弓着腰半跪在了蘇皎皎跟前,搭上一方薄巾為她診脈。
細細診斷過後,太醫放說著:「啟稟陛下,娘娘的體溫雖然已經回復了七/八分,可寒氣侵體,陰寒損元,娘娘如今元氣大傷,又哀思過度,情況不大好。」
「若想儘快康復,需得精心溫養,方能復原。」
雖然眼下情況不好,但總算人還在,只要精心調理便是,沈淮鬆了口氣,沉聲道:「去開最好的補藥來。」
待太醫退下,沈淮才喚道:\蔡山。\
蔡山立刻從門口進來,低着頭聽命。
「昨夜的人抓到了沒有,可問出幕後指使了?」
說起幕後指使,連蔡山都要打起十二分小心。
他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又低下頭,謹慎地復道:「抓到了。」
「跑出來行兇的是從前被您打入冷宮的江庶人。嚴刑拷打的時候,她說——」
「幕後指使的人是毓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