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為命運乾杯
蘇揚坐在柔軟舒適的椅子上。
身邊的玻璃桌上放着兩罐他最喜歡的冰可樂。
腳下的木板反射着頭頂水晶燈發出的暖色光芒。
溫暖的山風吹動着蘇揚的臉龐。
蘇揚的身後，是剛剛才重新鋪好的床，上面放着乾淨、散發著淡淡香味的被褥。
任野雪的家在郊區，所以此刻坐在任野雪家裏的露台的椅子上，能看到遠處的萬家燈火。
看着遠處夜色中的光源，蘇揚任憑自己的思緒隨風飛舞，不知道在想什麼。
只是他背後突然傳來一陣薯條的香味，以及光腳踩着地板上發出的輕柔聲音，打斷了他的發獃。
“噹噹！薯條炸好啦！”
是任野雪。
蘇揚扭過頭，剛好看見了跳到他身後的任野雪。
任野雪的手上端着一碗剛剛炸好的薯條，從她臉上的兩個小酒窩來看，她心情不差。
把薯條放在了玻璃桌上，任野雪在蘇揚身邊的另外一把椅子上坐下。
“蘇揚，你在想什麼啊？”
“說好的哦，你把我家門砸壞了，你今天晚上得好好保護好我！”
蘇揚點點頭。
沒辦法，的確是他把任野雪的家門鎖給砸壞了。
這棟獨棟別墅又在郊區，加上天色這麼晚了，修鎖師傅只能明天才能來。
關鍵是只有任野雪一個人在家，門鎖不住，蘇揚只能給任野雪充當一晚上的保鏢。
蘇揚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根薯條，放進了自己的嘴裏。
薯條又香又脆，炸得恰到好處，看不出任野雪還有這樣的手藝。
“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在家啊，你的爸爸媽媽呢？”蘇揚隨口問了一句。
在沒來到任野雪家之前，蘇揚一直以為任野雪家會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保姆女傭一應俱全。
但是事實上，任野雪家裏除了任野雪之外，一個人也沒有。
“啊，我的爸爸媽媽呀！”
任野雪也拿起了桌上的一根薯條，放進了自己的嘴裏。
“我爸爸媽媽已經去世了。”
“去年西南那邊不是地震了嗎，我爸媽剛好那幾天去那邊出差了。”
去世了？
蘇揚嚼着薯條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
“……”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父母……”
蘇揚有些不知所措，他和任野雪才做了一個多月的同桌，確實不知道任野雪的父母已經去世了。
任野雪搖了搖頭，語氣並沒有什麼變化。
她像往常一樣，看向蘇揚的眼中滿是笑意。
“沒關係，這就是命嘛！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命？
蘇揚沉默了。
好像這就是命，比如說趙老師。
誰會想到前幾天還好好的趙老師，今天就死在了家中呢。
還有他自己，一朝入輯魂司，生活也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任野雪也沒有說話，低着頭慢慢吃着薯條。
“那你以後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
任野雪抬起頭，光着的雙腳輕輕踢着裙擺，晚間的風吹着她有些自然卷的柔發。
“就是，以後的生活怎麼辦，比如說……”
“比如說你一直都一個人生活在這裏嗎？這裏沒有你認識的人了嗎？”.
蘇揚不知道怎麼說。
他想問任野雪以後的生活怎麼保障。
誰來給她錢，遇到事情找誰幫忙，受到委屈找誰傾訴，生病了誰來照看她……
但是這些話有些沉重，蘇揚一時間問不出口。
任野雪聽出了蘇揚的言外之意。
她輕輕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冰可樂喝了一口。
可樂的外包裝沁出的水滴沾染到她的手上，讓她的骨指看上去很是纖細。
“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嘛，無聊了就彈彈鋼琴，累了就看看書。”
“我爸爸媽媽留給我的錢也夠用，該花就花，該節省就節省，有時候我一個人還會去旅遊呢……”
任野雪笑着，向蘇揚細數着她的生活。
蘇揚也靜靜地聽着。
任野雪口中那些一件一件平淡的生活小事，聽起來很美好。
但如果能去掉前綴“我一個人”，蘇揚覺得會更加美好。
“只是爸爸媽媽剛走的那段時間，確實挺難熬的……”
“那段時間我常常一個人躲起來哭呢！”
蘇揚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他能理解任野雪。
最開始，在他父母最開始失蹤的那段時間。蘇揚感覺天都塌了下來。
無數次午夜夢回，無數次在黑夜中哭泣，無數次撥打無法打通的電話……
到後來，他慢慢的就習慣了。
不管生活怎樣變化，不管生活發生怎樣的變故，人都會慢慢適應的。
任野雪一直以來給蘇揚的印象，都是一個小女孩。
那種無憂無慮，成天在媽媽懷裏撒嬌的女孩。
但是沒想到她經歷的命運的捉弄，比大多數女孩都多得多。
看着任野雪輕描淡寫的樣子，蘇揚覺得她並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挺好的。”
“對！我也覺得挺好的。”
任野雪把她的目光投向遠處，看向城市之中的萬家燈火，她眼眸中光有些迷離。
一如蘇揚之前那樣。
“我們這一生拿到什麼劇本，登上什麼舞台，都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我們能決定的就只有那百分已。”
說到這裏，任野雪扭頭朝蘇揚笑了笑。
“但是我們要憑藉這百分去撬動那已經被命運決定好了的百分之九不是嗎？”
用自己的百分去撬動命運的安排？
耳邊傳來的任野雪輕輕的聲音，讓蘇揚有些觸動。
他扭頭看向身旁的任野雪，看到了任野雪的側臉以及她眼中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采。
原來任野雪是這樣想的嗎？
怪不得。
怪不得任野雪是每天第一個到教室的人，怪不得任野雪在父母去世后仍然會這樣樂觀。
怪不得任野雪會堅持一年，每天去十多公裡外的菜市場買奶奶的菜。
怪不得她會在小本本上記錄下那麼多要和他一起完成的事……
“任野雪，謝謝你。”
蘇揚突如其來的感謝，讓任野雪有些疑惑。
“感謝我什麼？”
蘇揚輕輕一笑，從盤子裏拿出一根薯條，一邊吃一邊淡淡地說道。
“感謝你的喜歡，在我前段時間最難熬的日子裏，覺得這個世界還沒把我拋棄。”
“哈哈哈……”
任野雪被蘇揚的話逗笑了。
她笑得很開心，捧着肚子笑個不停，光潔的小腿直蹬她的裙擺。
“那乾杯！”
任野雪挽了挽笑得有些凌亂的青絲，把手中的可樂伸到蘇揚的面前。
“乾杯！”
“為我們要撬動的命運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