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為什麼跪?
「你……你怎麼能這麼狠毒?當初你找我辦事的時候,我竟然沒看出你是一個披着人皮的狼!」男人咬牙切齒地道。
楚宜年冷笑,「你本就壞事做盡,死有餘辜。」
說著,他給了旁邊黑衣人一個眼神,冷然道:「殺了他。」
「你難道就沒有壞事做盡?你跟着慕容昌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刀砍下了腦袋。
血淋淋的腦袋咕嚕咕嚕滾到了花滿滿所在的大樹前,她下意識匆忙縮回了陰影里。
但是,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強,一下子就聽到了那微小的動靜。
「主子,那邊有人。」說話的黑衣人聲音充滿了殺意。
其他的黑衣人身形一閃,就把花滿滿包圍住了,沒等她眨眼,冰冷的長劍就抵在了她的咽喉。
那一刻,花滿滿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她知道楚宜年會變,但是她真的不想見到這樣的他……
「宜年……是我……」花滿滿深吸了口氣,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聽到花滿滿聲音的那一刻,楚宜年瞳孔一震,腦海中恍若落下驚雷,怔怔地僵在了那裏。
他最不想的,就是讓花滿滿見到這樣的自己……
在黑衣人的挾持之下,花滿滿從樹後走了出來。
楚宜年的臉色蒼白如紙:「你……怎麼會在這兒?」
「有人……故意把我引到這裏的……」花滿滿現在已經全然明白了那個人的用意。
「是顧拓。」向來平靜的楚宜年,唇齒間流露出幾分恨意。
花滿滿搖頭,垂下眸子,「我……不知道……」
兩人再沒人說話,氣氛彷彿凝滯在了那裏。
花滿滿看着腳下的積雪,長長的血跡在雪上留下了一道明顯的痕迹。
忽然,一個黑衣人對楚宜年道:「主子,此事不能留下活口,若是傳揚出去……」
這話,竟是讓楚宜年殺了花滿滿。
花滿滿震驚地抬眸,看向楚宜年。
雖然這不是楚宜年親口說的話,但是她沒想到,她和楚宜年朝夕相處這麼多年,竟然還會聽到這種話……
那一瞬,她的腦海里閃過了無數種原書中楚宜年虐殺原主和旁人的場景……
想到原主會被一刀一刀的活剮而死,她的渾身一片冰涼。
「閉嘴!」楚宜年一掌將身邊那人打飛出去,怒道:「她比你更值得信任!」
今日之事,本來已經很糟糕了!
這個蠢貨竟然還敢說出這種話?!
他慌忙走到花滿滿的面前,讓那些人全部都放下刀劍,緊張地道:「嫂子,你聽我跟你解釋,這個人他壞事做盡,貪墨府銀,屠殺了蔡氏一家三十餘口,我是讓他幫我做過事,可也只是利用他,今日如此,只是將他正法而已……」
「我有點冷,我想回家。」花滿滿打斷了他,緊了緊自己的衣服,便要離開。
楚宜年慌了,連忙跟上來,「我送你回去。」
花滿滿道:「宜年,你留下做自己的事吧,我沒事,想一個人走走。」
楚宜年頓時如墜冰窟,渾身恍如冰人一樣僵直在那裏。
他那麼聰明,此時卻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一切。
看着花滿滿漸行漸遠的身影,他忽然覺得,自己現在追求的這一切,好像都沒有什麼意義。
雪又下了起來。
花滿滿沿着山路,一點一點的走下山。
寒冷的北風無孔不入地鑽進她的衣服里,灌進身體每一個毛孔。
她從沒覺得這麼冷過,渾身彷彿泡在冰水裏一樣。
其實,她知道的。
楚宜年走到今天這一步,怎麼可能純白無瑕?
他只是在她面前從不展露出來罷了。
但是明明知道,她卻不願意接受。
原書中的楚宜年,已經被她淡忘了。
她一直覺得,楚宜年一定和原書中不一樣了。
可是今天她才忽然發現,也許,她改變的只有楚宜年對自己的態度。
如果只是對她不一樣,原書中楚宜年所做的一切都依然會做,那她做的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她什麼都沒有改變。
山路濕滑,花滿滿有些走神,一不小心腳下一滑,一下子摔到了旁邊的石頭上,正好磕到了她手肘的骨頭,疼的讓她眼前都不禁一黑。
坐在那裏緩了好一會兒,花滿滿正準備站起來的時候,眼前忽然一晃,一道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將她扶了起來。
花滿滿甚至沒有抬頭,就知道眼前這人是誰。
「果然是你……」花滿滿藉著顧拓站起身來,而後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向他,道:「你一直跟着我?」
「嗯。」
「我把馬收起來,你也看到了?」
花滿滿上山的時候不方便,把馬放進了菜園子裏。
他若是看到,自然也就知道了她的秘密。
「嗯。」
那一剎,顧拓真的很驚訝。
好一會兒都沒有回過神來。
花滿滿嗤笑了一聲,她已經懶得計較這種事情了,冷淡地道:「你為什麼讓我到這裏來?」
顧拓張了張嘴巴,想要說話,但是又被花滿滿打斷了。
「你是不是想讓我看看楚宜年的真面目?你以為我不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我不僅知道他,我還知道你,我知道你們所有的事情!但是,我不想自己親眼去看見,我不想摻合你們的事情,你明白嗎?我只是一個和你們不相干的人!」花滿滿生氣地道。
想到剛才那個腦袋咕嚕嚕滾到自己面前的樣子,花滿滿就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顧拓看着眼前的花滿滿,這時候才發現,他把花滿滿引到這裏來,是一個錯誤……
「對不起……」
顧拓有些無措地道。
花滿滿冷冷地道:「顧拓,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他們,都只是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罷了。.z.br>
花滿滿忽然想起,她之所以喜歡顧拓,好像就是因為顧拓不擇手段,在大男主的身邊喜歡出一些奇詭的計策。
殺人誅心,他最喜歡的就是這樣。
是啊,在書里,她本身就是彰顯這些人智慧和手段的炮灰而已。
越想,花滿滿越覺得可笑。
回到家裏。
她默默地進了房間裏,靳月跟上來,「姐姐,你讓我偷偷跟着那個人,我發現那個小廝進了都司誒……」
「我知道了,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一會兒,如果有人來找我,你就說我在休息,不想見任何人。」花滿滿一邊說著,一邊把暖爐放在了榻邊,躺到了床上。
溫暖的被子和暖爐,讓她凍的有些僵硬的身體變得暖和了不少。
迷濛之間,她昏沉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靳月來到她的身邊,鬧醒了她,「姐姐,大人回來了,在外面……」
「我不想見他。」沒等靳月說完話,花滿滿就打斷道。
她現在只想自己靜靜,不想見他們。
靳月看了一眼跪在外面雪地里的楚宜年,又看看把自己悶在被子裏的花滿滿,沒敢再說什麼。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花滿滿和楚宜年這個樣子,這麼多年來,他們從來沒有吵過一句,楚宜年在花滿滿的面前連說話都是溫聲細語的,今日不知是發生了什麼,竟然會惹了花滿滿生氣……
直到傍晚時分,花滿滿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翻身起來。
不管怎麼樣,她也只能繼續過好自己的生活。
既來之,則安之。
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之前青忘所說的凶在內。
是因為,那一戰,改變的是楚宜年的心啊……
她從床上起來,靳月連忙上來扶她,小心翼翼地道:「姐姐,大人他是做錯了什麼嗎?」
「沒有。」花滿滿道。
楚宜年沒有做錯什麼,錯的是她不該知道那麼多。
「那……那大人為什麼跪在外面?外面下着大雪,他已經跪了快三個時辰了。」靳月有些不忍地道。
花滿滿下意識地看向窗外。
茫茫大雪之中,那一襲金墨色的袍子落滿了白雪。
楚宜年的渾身都凍僵了,但是身子卻挺的班直,面色慘白卻依然倔強又滿眼希冀地看着她這邊的方向。
花滿滿沉吟了下,推開門,走到他的面前,「你沒有錯,為什麼要跪?」
楚宜年緊緊地握着拳頭,指甲扎進掌心的疼痛讓他在這寒冷的雪天裏依舊保持着最後的神智,他抬眸看着花滿滿,嘴唇顫抖地道:「讓你傷心,讓你害怕,就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