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廟堂江湖

督武司一處院落的屋脊上。

姜辰與一位黑衣老者正在閑扯淡，兩個人「平起平坐」，聊的唾沫星子橫飛。

楊永年嚇的臉都白了，沒想到這小子膽子這麼大。

在陛下面前都這麼「隨心所欲」。

君前失儀，這是大罪。

他剛想要上前提醒，突然耳畔傳來一道聲音。

「楊大人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一個老太監從門口的陰影處走出，低聲提醒。

正是大內總管，宦官的老祖宗姬公公。

楊永年被嚇了一跳，距離自己只有數尺之遙，剛才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有人傳言這位大內總管的武功不弱於大督主，現在看來應該是真的。

「是！」

他態度恭敬不敢有絲毫怠慢。

姬公公掃了一眼屋脊，低聲道：「陛下已經為姑蘇伯掃清了障礙，即日起你不必約束他了。」

「哈哈。」

崇皇沉默之後大笑，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姜辰一臉懵逼道；「你笑什麼？」

「太子是儲君，他的死讓天下震動，你闖了滔天大禍，卻讓江南道的百萬災民背負罪名。」

崇皇眼神凌厲，嗤笑道：「你當真有自己口中這般大公無私嗎？」

姜辰有些懊惱的聳聳肩膀，道：「不然呢？！還有其他理由嗎？」

「有！」

崇皇搖頭道：「太子雖然步步緊逼，但你大可以一走了之，選擇殺他的根本原因不是災民。」

姜辰的正義被質疑，心中一陣懊惱，道：「那你說說，因為什麼。」

「因為一個女人。」

崇皇一字一頓道：「段輕柔。」

卧槽！

姜辰瞠目結舌，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有如見鬼一般。

這老頭的話在他耳邊猶如驚雷般。

「你……你……」

「為了給一個女人報仇，不惜行刺太子，真是有情有義。」

崇皇臉色一沉，冷冷道：「可也愚蠢至極！」

遮羞布被扯下，讓姜辰有些懊惱，臉色憋的通紅想要反駁，可最終還是鬆開了，冷哼一聲道：「值與不值，那是你的看法。」

崇皇面無表情道；「現在你已入京都，想過自己的下場嗎？」

姜辰點頭，道：「大概會被永遠圈禁在此。」

「你未免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崇皇啞然失笑道：「你以為陛下把你從江南道抓來，就是為了讓你在京都吃閑飯？」

姜辰挑眉道：「難道要殺我？」

「更不對。」

崇皇緩緩搖頭，道：「陛下求才若渴，又念你是有功之臣，所以想讓你戴罪立功。」

姜辰道：「你……說笑呢吧？」

他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沒法信。

京都卧虎藏龍，文有蕭太師，武有大督主，其餘文臣武將不勝其數，自己算哪根蔥？

崇皇道：「是真的，因為有件事，非你不可！」

姜辰道：「什麼事？」

崇皇道：「太平道之亂。」

「陛下難道想讓我帶兵去隴右道平叛？」

姜辰哭笑不得，道：「別逗了！司馬大督主都搞不定，更何況是我？陛下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太平道的人已經悄然潛入了京都。」

崇皇緩緩道：「朝中一些有能力的人，已經在太平道的監視之下，所以陛下才想啟用你，只要平定太平道之亂，太子之死陛下就不會怪罪，還會為你加官進爵。」

姜辰咽了一口唾沫，艱難的道：「如果事情辦砸了呢？」

「姑蘇城自姜伯約以下，全部為太子殉葬。」

崇皇緩緩道：「那時就算峨眉也護不住你。」

他無形之中流露出威嚴與殺氣。

姜辰一陣苦笑，讓自己去跟張天公那個大魔頭叫板，那跟找死真沒啥區別了。

那個男人是他見過最強的人之一，彈指間讓天下大亂。

絕對不弱於司馬龍驤、萬古流，甚至猶有過之！

「放心，朝廷不會讓你白白送死。」

崇皇道：「會給你一個辦事的身份，特權，以及幫手。」

姜辰苦笑，自己好像沒有什麼選擇，沉聲道：「事成之後，我不要什麼加官進爵，放我回江南就可以。」

「事成之後，你就是大豐的柱石賢臣，將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都不是不可能。」

崇皇饒有興趣的道：「人往高處走，為何自甘墮落？」

「爛泥扶不上牆也好，心無大志也罷，我這個人不喜歡過那種爾虞我詐的日子。」

姜辰嚮往的道：「廟堂之上的生活不適合我，還是江湖好，逍遙自在。」

崇皇道：「江湖逍遙自在？」

「是！」

姜辰道：「仗劍天下，喝喝酒，打打架，當然了還有喝花酒逛花舟。」

「人都說你聰明，我看未必。」

崇皇搖頭道：「你這麼認為，只能證明你還沒有悟透。」

「呵！」

姜辰不想爭辯什麼，不是自己沒有悟透，而是自己看的太透了。

「跟我來。」

崇皇說完起身，向著院子之外走去。

姜辰連忙大喊道；「我不能出去的！」

崇皇停步，回頭道：「我說你能，你就可以。」

姜辰知道這個老頭不簡單，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督武司內，紅牆綠瓦。

崇皇帶着姜辰來到了一座廟宇前，只是一個簡單的四合院，也沒有信徒香火，冷清的像是一座監獄。

「大佛寺！」

看見牌匾的那一刻，姜辰瞳孔驟然收縮。

在江湖中，這可是與龍虎山齊名的佛門宗派，傳聞裏面高手無數，方丈大師更是功參造化，被譽為人間僅存的活佛。

堪稱泰山北斗。

「督武司中，怎麼修建了一座大佛寺？」

「圓心和尚是大佛寺最有潛力的弟子，也是督武司的客卿。」

「哦！」

姜辰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出家人不應該四大皆空嗎？怎麼跑到京都當官，看來是一個花和尚。

崇皇道：「他也是大佛寺下一任的方丈。」

「嗯？！」

姜辰臉上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崇皇轉身就走，帶着他又走入了一個不起眼的四合院。

「崆峒！」

姜辰看見牌匾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也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存在，威震西北！

傳聞崆峒劍派的掌教真人被譽為劍仙，與四大宗師的峨眉劍神並稱。

「崆峒聖女資質非凡，將來有可能超越乃師，她是崆峒未來掌教，也是督武司的客卿。」

「……」

姜辰感覺到一陣驚悚，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些人是質子？！

接下來，崇皇又帶他逛了幾個地方，無不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宗門。

靈鷲宮、天下會、陰葵派、補天宗……

這些門派的聖子聖女都在這裏當客卿。

「這龍虎山……」

姜辰指着一個空道觀，滿臉疑惑的問道。

崇皇淡淡道：「小天師正在來京的路上。」

姜辰如遭雷擊，終於明白了老天師那天把天師經交給姜橫前，再三詢問自己會不會怪罪的意思。

媽的！Z.br>

原來是要被送入京都當人質。

同時，他心中對江湖的美好已經徹底泯滅。

什麼仗劍行天下，什麼逍遙自在，通通都是扯淡。

督武司內，已是整個江湖！

崇皇淡淡道：「你領悟到了什麼？」

姜辰低頭沉思了一下，抬頭道：「廟堂就是江湖，江湖就是廟堂，這裏，就是江湖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