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家破人亡
滿心歡喜的何二忠媳婦兒，還沒等來回家去抬普老爺子的何大忠夫婦，屋子裏就傳出了何秋何銀的一聲悲泣。
嚇得何二忠媳婦兒趕緊進屋去瞧，卻發現此刻何銀何秋都撲在何金身上，用力的搖晃着何金的身子。
而何金，剛剛自己出去時候還好好的何金，此刻則口吐鮮血，眼睛睜的得大大的，早就沒了生息。
何二忠媳婦兒“媽呀”一聲，一句‘我的兒’還沒出口，當即就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悠悠轉醒。
最先感覺到的是，自己鼻子下頭隱隱作痛，顯然她是被人掐人中掐醒的。
屋子裏此時聚了不少人，公爹正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居高臨下看着她，面色陰沉的嚇人，一雙老眼似乎要從她身上摳下塊肉來似的。
大伯哥兩口子也眼淚汪汪，看着她像是在看仇人似的。
屋裏，柱子兩口子，何大力，胡家的，甚至連瘸了腿的何放都來了。
“這是幹啥？怎麼都闖進我家？”
她似乎還沒想起昏迷之前的事，厲聲質問着。
普老爺子眯着眼睛，聲音聽不出喜悲，“你做的好事！毒婦，娶了你，才是我們何家的喪門星。”
何二忠媳婦兒這才想起昏迷之前發生的事，高呼一聲‘我的兒啊’，然後轉身就往炕上撲去，想去看看何金。
此刻，何金身上臉上都被被子遮蓋了，她掀開被子，看見兒子青白的臉，想哭都哭不出來，只能顫抖着嘴唇。
此刻何金的眼睛已經閉上，就連嘴角流出的血漬，都已被清理得乾乾淨淨。
可他身上，卻沒有了往日的溫度。
想到十多天之前，兒子還與自己在一處說話，娘長娘短；甚至兩人還合計着過年時候，家裏做些什麼肉菜；等開春了，怎麼給他和江皎辦婚事。
可如今，不過幾日，兒子就屍骨已寒，冷冰冰的躺在這裏。
何二忠媳婦兒雙眼冒火，神醫，狗屁的神醫。
若不是他，兒子也不會死，她要去找那人拚命。
“給我攔下她！”
普老爺子放了話，立馬胡獵戶媳婦兒和何大忠媳婦兒就上前，將何二中媳婦兒拉扯住了，任憑她怎麼撕扯，都掙脫不開兩個人鉗制的手。
蒲老爺子嘆息一聲，心疼的厲害，他的孫子啊，那個小時候笑得憨憨的，說長大了以後要養好多好多小鴨子的孫子啊，怎麼就死了？
老天爺啊，何其不公，居然又讓他白髮人送黑髮人。
“將她給我關到廂房裏去，等何金的喪事辦完了，再放她出來，老大家的，再去問問她，那害人性命的庸醫是從哪家醫館找回來的，咱們可不是任人拿捏的柿子，一定要讓他給咱們償命。”
何二忠媳婦兒還想說啥，卻被兩個婦人推搡着進了屋子，還沒等反應過來，屋門就已關上並落了鎖。
任她拍打着門，拍打着窗戶，都無濟於事。
只不過從這日起，何二忠家的院子裏，整日都會響着何二忠媳婦兒的哭嚎聲。
直到第三日，何金被抬了出去，埋在何二忠墳頭下邊，這場喪事才算是辦完了。
普老爺子倒是沒再關着何二忠媳婦兒，他是想打發了這個兒媳婦，將何銀抱回來留在自己身邊親自教養。
以他這幾日觀察，小何銀也被何二忠媳婦兒養的不怎麼樣，自己親哥哥死了，他只難受了一陣兒，便該吃吃該睡睡，該和外邊的孩子出去瘋跑，還是照舊。
這孩子，就和他大哥一樣，被孫大美教養得沒有一點人情味兒。
“去把孫大美給我放出來。”
從昨日晚上開始，關着孫大美那屋倒是安靜了不少，那屋裏也不像前兩天那樣傳出孫大美的叫罵聲了。
可等何大忠媳婦兒進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這個妯娌有些不對勁兒。
她都喊了二弟妹好幾聲了，若是往常，二弟妹早就像只炸了毛的雞一樣，撲上來和自己撕吧了，哪像如今這麼老實。
只縮在角落裏，不知道嘴裏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何大忠媳婦兒又叫了二弟妹幾聲，孫大美還是沒答應，等到何大忠媳婦兒親自過去查看，卻發現自己這個二弟妹此時正傻笑着，拿着自己的兩撮頭髮互相說著話。
耐着性子聽了半晌，何大忠媳婦兒才忽的反應過來。
二弟妹這哪裏是在說話呀，這是瘋了呀！
她拿着那兩撮頭髮，愣是說一撮頭髮是自己，另一撮頭髮是何金，兩撮頭髮正在過日子呢，嚇得她“媽呀”一聲就跑回了堂屋裏，吱吱嗚嗚的說不出一句完整話。
過了好半晌，鎮定下來的她才終於說道，“爹，大忠，二弟妹她，她瘋了。”
孫大美瘋了，是徹徹底底的瘋了。
普老爺子一度以為這婦人是裝瘋賣傻，為的就是想逃避自己對她的懲罰，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她公公，也是何金和何銀幾個孩子的祖父，就有權處置孩子，打發了她出去。
可翻來覆去測驗了好幾回，這孫大美看來是徹徹底底的瘋了，甚至普老爺子命人給她端髒水，拿腐爛的食物，孫大美都毫不猶豫的一口喝下，甚至還笑嘻嘻的說，“真好喝，再來一碗。”
從那一日開始，何二忠媳婦兒就整日整日的不着家，成天在村子裏閑晃，穿的破破爛爛，在沒有了以往陰陽怪氣的擠兌這個擠兌那個，只是不停的自己和自己說話，自己一個人充當了兩個人的角色，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有時候，她還會追趕在村裡瘋跑的小孩子，每抓住一個，就往自己懷裏抱，嘴裏說著，“老大，娘就知道你不會拋下娘的。”
然後就是瘋狂的大笑，而村裡那些孩子，剛開始對她還有些畏懼，可隨着時間的推移，見到她的次數多了，也就不再害怕，甚至有時候還會追到她身後，拿石子兒丟到他身上。
還沒到春種的時候，爭強好勝了一輩子的孫大美，就因失足栽到剛開化河裏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