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雪災與醒來的老付
這一年春節,從大年三十晚上到初七一直在下雪,大雪紛飛,下了七天七夜,我不得不組織村民清理鄉道上的雪,各家各戶忙着清理自家門前雪。
一時間,全縣上下開始忙碌雪災帶給人們的各種麻煩。
在大年初七這一天,老楊太太望着窗外的大雪,感慨着:「這樣的大雪,五十年遇不上一次!這是災!」說完,永遠的閉上了眼睛,這個早晨,幸福村的老祖宗,最老的老楊太太去世了,帶着她的老故事,還有沒講出來的傳奇,永遠的塵封了。
正月初七的早晨,顯得格外忙碌。
按照老楊太太的意願,她不想火化,她希望自己葬到村口的野狼山上,她要土葬。
一大早,我剛到村委會,用廣播喇叭組織各家各戶清雪,老楊太太的幾個子女都過來跟我商量土葬的事情。
「土葬?!這個恐怕不行,墳墓改革制度你們也知道了,因為遷墳的事情鬧騰多大,你們也看到了。舊墳在野狼山上不動了,但那裏絕對不允許私建新墳,更何況你們要土葬。寄存骨灰的祠堂已經建立起來,就按照鎮上的決定,把骨灰存到那裏吧。如果不想寄存的話,縣裏有墓地,你們可以為老人家買一個墓地。」我一口拒絕了土葬的事情。
「可是,這是我娘的心愿,她怕火,不想火化。」老楊太太的大女兒說。
「誰不怕火,都怕火。現在你母親已經去世了,連思想意識都沒有了,還怕什麼火!」我強調,心裏着急清雪的事情。
「你說的我都懂,我就是過來問問,如果可以就更好了,不可以的話,我們就不葬在野狼山,葬到別的村去。」大女兒說道,其他幾個子女點點頭,很認同的樣子。
「別的村?那人家讓不讓?」
「不管了,反正有的是鹼溝,找個陰陽先生,挑個風水好的地方葬了。」老楊太太的大兒子說。
「好吧,不管葬到哪裏,畢竟不是墓地,不開發還行,萬一碰上開發空地,就得遷墳,我家的祖墳不就是個例子嘛。你們都節哀,我這裏忙着組織清雪,鄉道被大雪封路了,即便你們想去別的村子,現在也出不去。」說完把這幾個人打發走,對着廣播喇叭喊人,之後戴上手套打算到村口看看路況。
付加伊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芳菲,我爸轉院到縣城中醫院了,目前涉案,需要你過來一趟。」
「涉案?什麼案子?」
「周曦月攜款潛逃案。」
「啊?你說周曦月跑了?」
「嗯,拿着李主任轉賬給她的二十萬塊錢跑了。」
「那你爸現在咋樣了?」
「仍舊昏迷不醒,省醫院的大夫說,我爸也就這情況了,在重症監護室再待下去也醒不來了,即使醒了,也熬不過幾日,讓我們回縣城還能省省錢,在省醫院住也是靠時間的問題了,我們就回來了。」
「大雪封路,現在不通車,得等通車能去。」
「啥時候能通車?」
「不好說啊,你那裏着急嗎?」
「着急。」
「好的,那我儘快趕過去。」收了線,我走到外面,路面積雪一尺多深,窩風的地方,積雪一米多高,走路都深一腳淺一腳,舉步維艱,汽車根本走不了。
一個上午帶領村民到鄉間的公路上清理積雪,直到下午才清理出一條可以跑車的路來,電話給沿途的村子,大家都清理差不多了。
交通車因大雪停運,不得不讓我哥開他的大篷車去縣城,我們到了縣城中醫院的時候已經是黃昏。
住院處的走廊里,付家幾口人都在,還有兩個民警在錄口供。
我哥過來,總有些尷尬,我知道他心裏還沒有過去付加伊給他帶來打擊的坎。
「余乘哥,芳菲姐,你們來了。」付加茵迎過來,幾天不見,她瘦了一圈。
我哥「嗯」了一聲,算打招呼了。眼睛卻落在了付加伊身上,但只是一瞬間,他就轉移了視線,看向病房。
透過門玻璃窗,看到老付毫無生氣的躺在病床上,頭上依然纏着紗布。
「芳菲姐,你配合警察錄一下口供吧,周曦月跑了,我報警了,現在正式立案。」付加伊也略顯憔悴,不過化着淡妝,憔悴中帶着幾許清瘦的美麗。
羅涵驍一直膩膩歪歪的拉着她的手,在一旁,恐怕她被人搶了去。
付加明一籌莫展的模樣,更加的一句話沒有。
老付媳婦一時間,頭髮居然全白了,她還是很牽挂老付生死的。
警察的問話很簡單,都是關於周曦月的事情,還有老付和周曦月的關係,以及他們在村子裏的表現。
警察很快就離開了,我們跟隨着付加伊進了病房。
老付自從手術結束,一直昏迷,靠打能量合劑、白蛋白活着,他還有生命體征,鼻子打着氧,呼吸正常,就是怎麼也睡不醒的樣子。
我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擔憂,「老付,會不會就此成為植物人呢?」
付加伊搖搖頭,「省里的醫生說了,我爸爸他維持不了多久,我們已經準備後事了。只是,沒想到周曦月她竟然是個騙子,攜款跑了。我爸都這樣了,她不說來照顧,拿到錢,說去衛生間,之後就沒影兒了。手機關機,找不到她。」
「你們沒有她親屬,或者她家人的聯繫方式嗎?」我哥關切的問道。
「我們對她的情況半點都不了解,就是我爸在縣城呆了幾個月,認識她,具體在公園還是廣場,還是商場,還是理髮店,誰知道呢?」就在付加伊憤憤不平述說著周曦月的時候,老付忽然醒了!
老付無聲的睜開了眼睛,第一個發現老付睜開眼睛的是付加明,他驚訝的喊道,「爸——醒了!」
於是,大家呼啦啦圍了過來,只有羅涵驍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去叫醫生。
老付張着嘴,要說話,但聲音太小,聽不清。
付加茵趴到老付嘴邊,朝眾人轉述老付的話,「我爸在找周曦月呢!」
原來老付喊着周曦月的名字。
老付媳婦這時乾脆哭出聲來,她站到老付身邊,一臉不滿的絮叨着,「你還在惦記那個狐狸精,她已經拿着工地賠給你的二十萬塊錢跑了!」
老付嘴裏說出一個很清晰的「不!」字,他喘息着,接着,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說道:「她不會跑,不會,她會回來的,一定會的。她是愛我的。我相信她。」
「你真是個老糊塗了,愛你的人是我,給你生兒育女的人也是我,你昏迷的時候陪在你身邊的人還是我,你醒來卻叫着另外一個女人!老付,你真是太過分了!太讓我失望了,咱倆從此恩斷義絕,我再也不會來看你,哪怕你死了,我都不會來看你了。你去死吧,現在就死掉好了!」老付媳婦氣的哭着咆哮着,情緒失控。
「你們倆,趕緊帶媽回去。」付加伊命令道。
付加茵和付加明過來,拉走了嚎啕大哭的老付媳婦。
這時醫生走進來,「不要刺激患者,他剛醒,你們都出去,不要在這裏圍着。」.z.br>
一時間,大家退出病房,病房裏又恢復了死一般的沉寂。
走廊里,老付媳婦的哭喊聲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