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 21 章

第 21 章 第 21 章

大操場上人聲鼎沸,籃球碰撞地面的砰砰聲不斷傳來,幾片球場人滿為患,這是對社團納新不感興趣的男生們在打球。看球賽的女同學也有,但不多,因為球雖然好看,但還是有帥哥更好看,沒帥哥的籃球,浪費時間,不看。

場面的變換在於球場邊多了一道身影。

“任延,怎麼樣,來么?”正在中場休息的幾個男生叫了他一聲,其中一個把籃球扔給了他。

任延穩穩地接着了,兩指一旋,球在指尖轉了起來。他的目光不動聲色轉了一圈,鎖定在籃球架下正大光明玩手機的秦穆揚,將唇勾了勾:“太隨便的不打。”

“喲喲喲!”三班的方誌浩被他打爆過,不敢跟他當面硬碰硬,但素來喜歡陰陽一下,當下站起來踢踢腿怪叫道:“話裏有話啊這是!怎麼,來比一場?”

任延沒搭理他,雲淡風輕地原地起跳,手臂微綳用力,籃球以一道漂亮的拋物線拋出。

空心入籃。

這是三分線外,並不是禁區內,而他沒有經過任何熱身,在外人看來,只覺得他指尖撥弄的姿勢輕易得不得了。

方誌浩臉都綠了,很難不覺得任延是在對他嘲諷。因為上次他也試過這麼耍帥,但校花張幻想就在場外站着,他一個緊張,弄了個三不沾。

三、不、沾,對於打球的男生來說,是跟身高一列、就算是死了、躺了墳墓、化成化肥,也絕不可能忘記的奇恥大辱。

身邊隊友吹了聲口哨,方誌浩惱羞成怒地瞪了回去,礙於已經有不少女生因為任延的出現而來圍觀,他不得不剋制着自己,保持着風度,隔場挑釁任延:“看來今天手感不錯么,不比一場說不過去了吧?”

方誌浩的邀請和挑釁都沒有價值,任延將視線投向秦穆揚。下午,太陽光仍刺目着,窄窄重瞼下,他目光壓得很低,氣場莫名地不好惹。

剛才投下的三分球骨碌碌滾到了秦穆揚腳邊,似乎是一句無聲的挑釁。

安問只想撫額。

再三確認了秦穆揚的表白對他來說是種困擾后,任延就走向了球場。而現在,圍觀的人已經越來越多,場邊站滿了人,只有他木然着臉,被人群推搡來推搡去時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

“問問!”

不知道是誰拍了下他的肩膀,安問轉過頭去,發現是嚴師雨,手裏挽着文藝委員陳雲歌的胳膊。

“不要在這裏看,這裏好擠。”嚴師雨拎了拎他的袖角:“跟我來。”

嚴師雨是有點社交牛逼症在身上的,人漂亮,放得開,性格活潑開朗,滿操場的都是朋友。她一手拽着安問的衣角,一手牽着陳雲歌,胳肢窩下夾着兩瓶功能飲料,在人群中鑽來鑽去,最後把安問領到了籃球架下。

打球的男生都在這兒歇着呢,嚴師雨賣可愛:“姜學長,我閨蜜喜歡任延,好想在這裏看球哦……好不好?給,請你喝水!”

“閨蜜”陳雲歌無語凝噎。

安問也無語凝噎。是的,這裏確實視野最好,也許是怵於這些男生的不好惹,女孩子們都不好意思往這兒擠,因此也很寬敞。

但是……你媽的秦穆揚也在這裏!

安問整個人神經緊縮腳趾扣地,恨不得掘地三尺扛上籃球架當場跑路。

秦穆揚收起手機,俯身撿起籃球起身,懶洋洋地說:“剛好也休息夠了,距離下課還剩二十分鐘,打全場,怎麼樣?”

雖然問着怎麼樣,但前校隊隊長的氣場並不弱,給人以無形的壓迫感。

這種壓迫感在看到安問的瞬間消失了,秦穆揚愣了一下,籃球從手中滾開,他笑了笑:“小啞巴也看球?”

這一問,任延的目光也跟着過來,看到安問跟秦穆揚站得如此近,剛剛還雲淡風輕的模樣瞬間被黑色的風暴席捲,他目光發沉,幾乎就要大步邁過來。

安問拚命拚命搖頭,一邊是搖給秦穆揚看,一邊是暗示任延不要輕舉妄動。不可以讓秦穆揚知道他已經知道了他就是那個匿名表白的人——雖然這句話很拗口但實在很要命!他不想剛接手錶白牆的第一天就搞砸了那兩個地下黨同志般學姐的託付!

嚴師雨嘴快心熱:“安問來看任延打球,他跟任延可好了。”

安問:“……”

求求你你少說一句!

秦穆揚一怔,語氣沉了沉:“這樣。”勾唇歪了下臉,一字一句:“那你今天可要好好看一看。”

就這一陣的功夫,附近幾個場上的男生也都聚集了過來,此起彼伏的“加我一個”。

省實校隊實力強勁,意味着有大把的好苗子落選,將省實的平均水平直線拉高,球場上混着的,隨便拉出一個都是好手。不鍾,場上已經組出了一個不輸正式比賽的夢幻陣容。校隊的周朗自動退出擔任裁判,雙方球員由猜丁殼決定。

任延和秦穆揚分開兩隊,正遂彼此心意。

“別手下留情啊,”秦穆揚活動肩膀,“超、新、星。”

周朗把自己護腕摘下來借給任延,笑着打岔:“搞什麼?還沒跳球就火藥味這麼大?”

雙方各派一名隊員跳球,任延當仁不讓,秦穆揚隨後出列,兩人分站兩側,一眼看去,秦穆揚竟然佔優。

“秦穆揚凈身高有一米九,”嚴師雨給安問當熱心講解:“是校隊的上任隊長,帶領隊伍衛冕了省聯賽冠軍,打中鋒位,被稱為中鋒小巨人,在禁區有絕對的掌控力和壓迫感。”

安問一邊緊盯場上局勢,一邊很快地用雙拼打字:“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那任延呢?”

“我本來想應聘校拉拉隊的,而且我們校隊是全明星隊伍,幾乎每個球員在學校里都有很多粉絲的,任延剛一進校就被譚教練請進去了,打小前鋒,去年聯賽他還是新人,平均上場時間二十八分鐘,是新人里冷板凳時間最短的,最高單場砍過四十二分,場均二十六分,所以剛才秦穆揚才會叫他超新星。聯賽結束就有大學教練來找過他了,但他不在乎,給拒了。”

嚴師雨語速又快又專業,弄得剛才的姜學長也詫異地回眸看了她一眼,笑着調侃:“把任延的數據記得這麼清楚,你暗戀他啊?”

嚴師雨臉紅了一下:“粉絲行為不要上升到戀愛!”

話音剛落,哨聲吹響,雙方同時跳球,全場的心跟着的那枚橘色籃球一同被高高拋起——

“任延!是任延啊啊啊啊啊啊!”

全場轟然,響起女生此起彼伏的尖叫,嚴師雨攥緊陳雲歌的手不住跺腳。

“任延彈跳力太牛逼了!”

球被打向任延這隊,隊友接應,迅速掀起一輪快攻,但秦穆揚這邊響應也極快,籃下迅速防守到位,果然如嚴師雨所言,一米九的個子加上極寬的臂展,防守空間幾乎密不透風。

焦灼只維繫了一秒。

“傳球!”

執球人背後傳來沉穩的一聲。

幾乎在任延舉起手的瞬間,球就被高空拋向了他,他跳起接球,重心壓低閃身過人——是假動作——腳步後撤,小腿肌肉和跟腱用力輕鬆起跳,出手——哐當籃板入籃。

“卧槽!好快?”

“啊啊啊啊啊啊你剛看清楚他的動作了嗎真的好帥好帥!”

“真尼瑪變態。”

“喔喔喔喔!”在場邊歇着的男生們兩手攏成喇叭不住怪叫。

“老秦!吁~~~”還有喝倒彩的,不過這當中還是開玩笑的成分比較多。

場上氣氛放鬆,嚴師雨不知道追着看了任延多少場球,一邊抑制住自己的心花怒放,一邊卻蹙起了眉,有些擔心地說:“任延不打正式比賽的時候在場上沒這麼逼的。”

安問:“?”

“裝逼。”嚴師雨咳嗽一聲,怕身邊埋伏了對家或同擔,小聲說:“他校內打活動賽都很給別人留面子,技術上沒這麼細膩華麗,唯一一次認真了的是對三班,當時方誌浩挑釁得比較嚴重,結果被打爆了……八十比三方誌浩那場賽后直接請了三天的假……被打自閉了。”

說話間,場上攻防局勢瞬間變換,球到了秦穆揚手中,他似乎要刻意在任延身上找回場子,用同樣的起跳位置拿回了兩分。

籃球在安問眼前落下,秦穆楊對他吹了聲口哨。

安問:“……”

不知道為什麼,不太敢看任延的臉色。

比分扳平,秦穆揚一邊倒退着跑,一邊對任延聳着肩攤了攤手。

起鬨怪叫聲更強烈,逐漸將賽場兩邊推上高位,但有更敏銳的已經嗅到了些不對勁。

“不是,我覺得今天這比賽怎麼味道有點不對呢?”

球權交換,由任延方發球。任延站好位,對秦穆揚無聲冷笑一聲,將護腕往上攏了攏。

“才兩球而已,氣氛就這逼樣了。”

“秦穆揚最近惹到任延了?不是吧,他們隊內關係不是挺好的嗎?”

“有點刺激。”

與此同時,校隊主力在大操場打活動賽的消息不脛而走,不管是在教室里自習的,還是忙於諮詢校團納新的,都聞風趕來。就連一些門可羅雀人氣不旺的社團,比如朗誦社,乾脆就收了納新的攤,腋下將易拉寶隨便一卷,便跑來圍觀。

“什麼情況了?”朗誦社社長徐志峰捅捅身邊人的胳膊。

“二二十,任延二秦穆揚二十。”

“卧槽,”徐志峰跟秦穆揚是同班同學,“老秦不要面子的嗎?”

旁人斜他一眼:“你看呢。”

徐志峰跟着看過去,不太大的膽兒哆嗦了一下,倒吸一口冷氣。

媽的感覺秦穆揚那眼神要殺人了。

場上,所有人都已經是氣喘吁吁,高強度的全場球賽對體力消耗非普通人可以承受,也就只有秦穆揚和任延這兩個進行過專業嚴格體能訓練的人還扛得住。

秦穆揚撐住膝,汗從額角瘋狂滴下,自下而上的視線看着有些陰測測的:“玩兒真的啊。”

球在任延手上,他攻,秦穆揚防守,任延只手抓着球壓低上半身,微微一笑:“我只是很好奇,憑我的實力有沒有可能——打廢你。”

場邊圍觀之聲喧鬧,他們或許聽不見,但附近站位兩兩防守的球員卻都聽得一清二楚,剎那間,所有人臉色劇變。

方誌浩吞咽了一聲,目光發狠:“你他媽是真能吹。”

打爆他也就算了,畢竟他不是專業的,秦穆揚,是連續兩年校隊主力!高一進校時享受的明星待遇根本不亞於他!

“卧槽,任延飆了什麼垃圾話?”嚴師雨掐緊了陳雲歌的胳膊,“秦穆揚臉都黑了。”

安問想像不出任延飆垃圾話的樣子,相遇第一天,他跟三中那個趙睿打架時也挺彬彬有禮的,比如“卓爾婷不在這裏,投降求饒不丟人。”

……好吧,雖有禮但欠揍。

秦穆揚緊貼防守,料定了任延要在他手上強行突破,但他誤判了——任延雖然看着很獨,但其實不獨,他跳起投籃,指尖旋轉,籃球調轉方向傳給三分線外防守薄弱處。

“媽的——攔住他!”

秦穆揚咬牙高喊,但眼前餘光一閃,任延已經疾風般切入——

“糟了!”內心的一道懊悔聲音根本無法控制,秦穆揚再度轉身跟上,但球已經被切了回來,任延跳起投籃,穩穩兩分入賬。

嚴師雨看了眼手錶:“比賽開始才十三分鐘,這個強度太高了,秦穆揚是不是太久沒練了?怎麼覺得他體能已經跟不上了呢?你看剛才的反應,肌肉表達完全是滯后的。”

一旁的姜學長握着飲料瓶,瓶身上全是汗漬。淦,一場非正式活動賽看得他這個業餘菜雞都熱血沸騰大氣不敢喘。

“秦穆揚一直沒停止過訓練,他還有校招選拔賽要打,狀態是不可能下滑的。”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姜學長微微吞咽:“任延就他媽的是個變態。”

說話間,秦穆揚攻到籃下強行上籃,任延後起阻擋,籃球被打下的瞬間,裁判哨聲吹響:“打手犯規!”

高強度的身體碰撞讓秦穆揚落地的瞬間失去平衡,他往前撲了幾步——原本是可以站穩的,但他看到了瞪大眼睛的安問。

平心而論,安問真的長得很好看,夠他一眼就喜歡上。他喘着笑了一聲,故意沒站穩,雙手抱住安問一起跌了幾步,繼而把他當肉墊一般壓着摔到了地上。

“操?”

嚴師雨看傻了,這什麼操作?

秦穆揚的手墊在安問背後,指骨關節被粗礪的水泥地磨出血痕,但臉卻與安問的幾乎湊在一起。安問驚訝的神情過於漂亮,唇緊緊抿着,下垂無辜的雙眼卻驚恐瞪大,實在是很可愛。

秦穆揚勾了勾唇,“對不起啊……我不是——”

他想留下一個雲淡風輕又足夠酷的印象。

只是話還沒說完,籃球服背後便被一股大力粗暴扯起,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秦穆揚已經被暴力勒住,脖子上暴起青筋,模樣看上去十分難堪。

扯住他后衣領的那隻粗暴的手,小臂和手背上淡青的血管微浮,修長因為用力而泛白。

是任延。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黑沉鐵青的臉色,也聽清了他微喘暴戾的命令——“給老子起、來!”

“秦穆揚!”

場邊驚呼。

秦穆揚,一米九的壯碩籃球中鋒,被任延單手揪了出去,如同揪一隻小雞仔。

兩邊火藥味升級,別管平時是不是一塊兒混過的球友,都打上頭了,雙方劍拔弩張,彷彿要把球賽打成群架。周朗拚命吹哨,衝上來隔開眾人:“幹什麼幹什麼?想讓校隊禁賽嗎?”

“老邢來了!”有人通風報信。

“譚教練也來了!”

“打!”秦穆揚揉着脖子,眼底血紅,“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打!”

“幹什麼啊?打着玩兒而已,老秦,”周朗攔着他,好生好氣商量:“給我個面子,任延啊,你跟任延較什麼勁?”

“oneonone。”任延沉靜地說,緩緩地將T恤的半袖捋至肩膀,露出形狀線條都極其漂亮的手臂肌肉,“各三球,怎麼樣。”

秦穆揚冷笑一聲,梗着脖子拿胸膛挑釁地撞着任延:“好啊,奉陪到底。”

周郎氣絕,把口哨捏得死緊:“操,行,老子也奉陪到底。”

三分線內清場,各自隊員紛紛坐到了籃下,一邊喝水一邊猜測着1v1的結果。

與其說這是一場心血來潮氣氛到位了不得不出手的1v1,這更像是校隊新舊王牌的角逐。

“我賭平手。”

“老秦體力有點吃虧。”

“但剛剛任延砍分比他多,照道理更虛。”

“你在說夢話,你他媽看看任延那逼樣,再看老秦,都他媽快喘成牛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我還是賭老秦贏。”

砰的一聲,秦穆揚沉重的身軀因為灌籃被任延強勢鎮壓而倒地。他如山一般健壯,倒下時幾乎讓人聯想到塵土飛揚。

勝負已分。

三次毫無懸念的暴力突破,三次密不透風的防守、搶斷和暴力蓋帽。任延捨棄了自己細膩的技術長處,只靠身體素質和秦穆楊對抗。

籃球砰砰寂寞地彈跳着,全場鴉雀無聲,甚至連驚呼都沒有,全都畏懼地看着場中央唯一站立的人。

任延居高臨下地看着秦穆揚,因為逆光,面容隱在強烈的陰影中。

“就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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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竹馬成了我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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