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 10 章
安問又想推開他,任延卻是順着手腕往下順勢一牽,將安問的手牢牢地握在了掌心:“別跑,我帶你去新教室。”
一則新聞比他的腳步更快地飛到了。
“我的媽呀快扇我一巴掌快快快!”不知道誰嚎了一嗓子:“我看到任延牽人手了!”
的學生烏泱泱的,都曉得快遲到了,腳步蹬得飛快。安問受不了出這洋相,輕輕甩開任延的手:“別碰我,不熟。”
怕任延又來牽他,乾脆將一雙手都插進校服褲兜里,看着怪拽的。
教室,跟AB班還有十四班連着,走廊最末一間教室是答疑室,盡頭一邊是男女洗手間,另一邊則是高二年級理科組的大辦公室,辦公室的斜對面的樓梯拐角下,則是放值周用具的雜物間。
安問保持着這種冷淡冷酷的姿勢從前門而入,整個等着看熱鬧的教室都安靜了下來。
上一秒還在談論被任延公然牽手的那個人是誰,下一秒正主就出現在了眼前,看上去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所有人:哦嚯。
教室里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咳嗽聲。任延摸了摸鼻子,眼神越過眾人,徑直找到了最後一排的前同桌林鬆鬆,微微一撇下巴。
延哥的命令根本不需要言語!林鬆鬆啪地一下站起來,對安問道:“新同學!嗨這裏這裏!你的位子在這裏!”
安問循聲望去。這是靠近窗戶的一組,那個跟他打招呼的男生已經麻溜兒從桌面收拾好了書包,看樣子是在幫他佔座。
安問被全班行注目禮,雖然覺得事有蹊蹺,但還是點點頭走了過去。
他勾了勾唇,比出兩手虛握成拳,大拇指往下壓了壓,是“謝謝”的手語。
“……啊?”林鬆鬆傻了。
啥意思?
看來班主任錢一番還沒跟班裏人說過他的基本情況。
安問並不窘迫,坦然地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搖了搖頭。
林鬆鬆恍然大悟:“……咽喉炎!”
安問還沒來得及無語,林鬆鬆腦袋上就挨了一巴掌,任延強勢壓低他,湊他耳邊低聲快速:“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剛好最後一分鐘預備鈴打響,錢一番抱着花名冊進來,看了眼班裏的狀況:“都到了?喲,行啊,座位都找好了?正好,任延,”錢一番拍拍講台側板:“你坐這兒來,安問跟林鬆鬆坐。”
講台邊一左一右兩張座位,被所有人戲稱為VIP護法雅座,是各科老師重點關照對象。
任延:“?”
有沒有搞錯?不是應該林鬆鬆坐那兒,他跟安問坐後排嗎?!
“看什麼?這代表我們年級組老師關心你、照顧你,關愛你,”錢一番拖腔帶調慢悠悠地說,敲敲講台,“愣着幹嘛?趕緊的,速速過來接受關愛。”
班裏一陣鬨笑和起雞皮疙瘩的“咦~~~~”
“咦,咦什麼咦?人人有份啊,一個月輪一次。”錢一番習慣性地掖了掖褲腰,“哎~這叫皇恩浩蕩雨露均沾。”
在全班東倒西歪的笑聲中,任延深吸一口氣,忍住了當堂罵人的衝動。
砰的一聲書包扔下,任延臭着臉拉開椅子,大馬金刀雙手抱臂坐了下去。
“那麼是這樣子啊,”錢一番講話口癖賊多又啰嗦,清了清嗓子:“新同學呢,大家也都看到了,來,安問,上來跟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紹。”
安問推開座椅,從教室後走到前排。他不緊張,只是弄不懂該怎麼介紹自己,畢竟……
“我叫安問,安心的安,問心無愧的問。”
台下茫然,錢一番咳嗽了一聲,也有點尷尬:“要不然,你寫黑板上好不好?”
安問點點頭,錢一番從粉筆槽里撿起一根新粉筆遞給他,安問轉身,抬起手,粉筆點上黑板的剎那——
“他說他叫安問,安心的安,問心無愧的問。”身後傳來聲音,安問錯愕地轉過頭,看到任延還是那幅紈絝坐姿,但說出口的話卻很篤定。
沒有人知道,他書包里放着一本幾百頁的《中國通用手語》。
“你看得懂手語?”錢一番如獲救星。
任延自矜,只是稍稍頷首:“略懂。”
安問垂下視線,與任延輕觸。
咔的一聲,粉筆不知為何被折斷了,也許是他失了力道。
錢一番樂見其成:“那正好,你再幫安問翻譯翻譯。”
安問定了定神,只是這一次,他的速度放緩了許多,動作也標準了許多:“我叫安問,聽力正常,不會說話,但我打字很快,所以可以和大家用打字交流。我之前沒有上過高中,只旁聽過,沒有擅長的特長,喜歡聽音樂,偶爾會打一下排球,拉一下手風琴。”
任延雖然惡補了半個月的線上手語課,但有些手勢也是半蒙半猜,所幸安問比的很多手勢是漢語的動作意譯,他勉強能串聯起來,還算流暢地完成了這場同聲傳譯。
話音落下,安問的雙手也跟着一起落下,他抿了抿唇,轉向任延對他微微鞠躬表達感謝。
任延緩緩地坐直,脊背一僵。
他對他的感謝很不爽。
安問是不會對“任延哥哥”鞠躬表謝的,也不會對“卓逸群”如此。他忽然微妙地意識到,在安問這裏,他現在什麼身份也不是了。
莫名其妙的,台下響起鼓掌聲,全班對着安問鼓掌,嘩啦啦的,彷彿他剛才是做了多了不起的一番演講。
安問愣了一下,眼睫彎起,兩隻手舉在身前擺了擺。
任延環着雙臂,雙眼不悅地眯了眯。他的發小有些過於可愛。
錢一番拍拍他肩:“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來了,那就是的家裏人,多用功少睡覺,別跟任延學壞——噢對,”錢一番摸摸腦袋,“剛忘了哈,你得跟任延坐一塊兒,這樣,你坐第一排,任延後面。”
他跟任延個子都高,這一調整,整個班的男生都跟着調,全排兩人同一小組去了。
安問的同桌是女生,叫嚴師雨,個子小小巧巧的,但長得挺漂亮,馬尾辮又直又長地在腦後束成高高一束。
“同桌,以後咱們怎麼交流呀?”嚴師雨小聲問。
安問對此早有準備。下了第一堂課,他就去辦公室找了錢一番,拔出電話卡交了出去:“老師,我不能沒有手機。”
他極快地打下一行字,漂亮的眼睛裏沒有學生常見的那種拘謹,只是很澄靜地望着錢一番。
錢一番也跟孫向前及老邢討論過,特事特辦,既然學校收了他,那肯定要盡量照顧他的學習生活。他象徵性地收下si
這句手語比起來太可愛了,任延真的忍不住笑。他的笑聲是氣息里哼出來的,介於少年的乾淨與青年的低沉,縱然嚴師雨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個透明背景板,也經不住被他笑得紅了臉。
“確實,我腦殼有包,那你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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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實高中部的表白牆每天中飯、晚飯間都會公佈一批當日投稿。
開學第一天午休,有一則是這樣寫的:
「救命我覺得任延被奪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