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黑手的行動，師恩難受
又是一個風平浪靜的周六即將順利度過，君無塵卻總感覺這平靜的校園生活更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聽着上課鈴，望向窗外逐漸黑下去的天色，青年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今天一整天他都感受到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用通訊器聯繫了妹妹君念卿后得知父母都在家，並且一切安好后的君無塵略微安心。
“也許是我多心了？”
作為周六的最後一節課，以往的這會都是班主任周正的班會時間。
然而十分反常的是，直到鈴聲響起后很久一貫守時的資深教師都沒來。
“君哥，你說老周怎麼還沒到？”
小胖子文宇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懶洋洋地偏過頭問道。
“誰知道呢……我記得他每次給大夥灌雞湯都很積極，今天竟然遲到，確實是很反常阿……”
君無塵靠在椅子上，周圍的同學們同樣因為班主任一反常態的舉動而議論紛紛。
突然，他察覺到有束目光正盯着自己。
抬頭望去，迎面就撞上了坐在前排的常誠投來的視線。
常家子弟似乎完全沒想到自己隱秘的一瞥會引起君無塵的注意，一時間臉上的表情有些凝固。
但隨即他就訕訕地笑了笑，然後連忙挪開了眼睛。
君無塵微微皺了皺眉。
常誠這小子也是今天才結束請假回到學校的，對方一回來就敢這樣窺視他，這樣的行為讓青年的心中生出不小的疑惑。
他，難道不怕自己嗎？
當君無塵想仔細思考一下這其中的貓膩時，教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正在經歷中年危機的男人頭髮肉眼可見的稀疏，其中已經可以依稀看見幾根白髮。
有時候君無塵會覺得人類的平均壽命激增其實也並非完全的好事，起碼對於人到中年已經是二百四十歲的周正來說是這樣的。
此時高三（3）班的班主任臉色如同醬油，自進來后就一言不發。
這種明顯到瞎子都能看出來的壞心情讓講台底下剛才還竊竊私語的學生們即刻安靜了下來。
沒有人願意在這個時候去觸碰周正的霉頭。
站在講台上的中年教師面色陰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某個方向。
君無塵心中不祥的預感在此刻加劇了。
按照以往的流程，周正應該會先給大夥打雞血，然後再數落自己達到殺雞儆猴的目的。
而今天的順序和先前完全不同。
察覺到班主任目光所視的一眾同學已經開始為君無塵默哀了。
“君無塵。”
周正的聲音壓抑着怒氣。
條件反射般，君無塵站了起來。
但現在的他心態不同往日的忐忑，反而鎮定無比。
這就是實力帶來的底氣。
現在的他穩如老狗，即使班主任說出任何羞辱他的話君無塵都能保證自己的心情不會有一絲波動。
大場面見多了，周正的批鬥現在也僅僅能算上是小麻煩。
然而班主任的下一句話就讓君無塵有些破功。
“你被開除了。”
站在座位的君無塵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青年有些茫然，他怎麼也沒想到周正竟然會帶來這樣的消息。
和君無塵一樣被周正的話整蒙圈的還有教室里的所有學生。
開除？
這是什麼新型笑話？
“老師……您別開玩笑。”
君無塵的聲音有些乾乾澀。
儘管這麼說話，但他的內心已經信了個七七八八。
只是因為自己的原力值三年未有寸進，就要被學校開除嗎？
他很想開口為自己辯解，但周正立刻打斷了他未出口的話。
“對，沒錯！你就是被開除了！被輝日學院開除了！”中年男人咬牙切齒，伸手指着君無塵的鼻子，因為憤怒他的身體顫抖。
“君無塵！你是第一個我手底下帶出來被學校開除的學生！這是在赤裸裸地打我的臉！”
周正的話引發了軒然大波，沒有人會想到君無塵竟然會被學校開除。
當然，除了眼神閃爍的常誠。
近十年來，君無塵這樣被輝日學院開除的先例還從未有過。
教室內一片嘩然。
“這個廢物算是刷新學校的記錄了，竟然差到被開除，笑死我了。”
“誰說不是呢，這幾年好像還從來沒有人被開除過呢……”
“雖然離譜，但是想了想如果是他的話好像也很正常。”
“……”
周正情緒激動，絲毫沒有維持教室內秩序的意思。
“你真是好大的面子，這個決定是校董會的常董事親自通知我的。”周正氣得直打哆嗦，“我的這張老臉都快被你丟盡了！”
“你給我滾！現在就滾出這間教室！”
非常罕見的，周正大聲叫罵起來，這是同學們從來沒見過的場面。
對於這個大半輩子都從事教育行業的教師來說，顏面格外重要。
而現在手底下竟然帶出了個差到要被學校開除學籍的學生，將會讓他一生都蒙羞。
因為周正的這番話，君無塵的心中難免生出些薄涼之意。
但他極其敏感地察覺到了周正所說的“常董事”。
姓常？
難道？
銳利的目光向騷亂的人群掃去，君無塵急於知道一個答案。
果然，那張沒什麼特點的大眾臉上帶着些許冷笑。
君無塵長長地吸了口氣，強行壓下胸中的那團積鬱之氣。
換作其他血氣方剛的青年此時恐怕早已勃然大怒，當場大打出手。
但他沒有，現在自亂陣腳只會給常家更多的機會。
君無塵徹底想通了事情的原委。
沒有任何解釋，心中憋屈無比的青年深深地看了周正一眼。
就是這樣一望，竟然讓周正生出了些許恐慌。
資歷頗深的教師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那種眼神實在可怕。
在憤怒的驅使下，就連君無塵自己都沒發現腦海中的那輪黑日在不經意間竟然變得更亮了些。
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他離開了亂作一片的教室。
周正看着那空蕩蕩的座位，心中浮現出莫名的情緒。
君無塵剛才那一望，讓他隱隱感覺到這個常年的班級吊車尾身上似乎發生了什麼變化。
嘩啦！
嘩啦！
連續的兩道桌椅拖動聲響起，但陷入思索的周正卻沒有任何反應。
君無塵走出教學樓，突然間感覺到茫然。
被學校開除，他現在已經不再是高中生了。
現在要去做些什麼呢？
說到底他終究還是個十八歲的青年，在遇到這樣從未經歷過的事情總歸還是有些手足無措。
校園內空空蕩蕩，學生們還沒放學但他這個新晉的無業游民卻能夠自由活動了。
只是這樣的活動可能僅剩現在一次機會了。
緩慢踱步的君無塵感覺到心頭無名之火大起。
“該死的！”
他雙拳緊握，指甲近乎刺入掌心。
“常家……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他早就聽說常家在輝日學院頗有影響力，但沒想到對方竟然能直接開除自己。
這相當於是直接斷送了他的前程。
不過，君無塵並不後悔。
常誠和常偉都是一丘之貉，本就該受到教訓。
他現在只恨不能將這兩人當場格殺。
青年心中仇恨的種子被深深埋下。
他反覆深呼吸，這才堪堪壓制住怒意。
現在最主要的問題還是解決高考資格的問題，失去了高中生的身份讓君無塵無比煩躁。
正在他思考的間隙，君無塵突然感覺到身側有人在急速接近自己。
那種破風聲，似乎有些來者不善的意味。
常家的人？
這是要趕盡殺絕？
一瞬間，君無塵胸中邪火大盛。
想都沒想，他單腿撐地身形扭轉。
電光火石間，鞭腿撕裂空氣重重向著身後砸去。
砰！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
來人雙臂交叉，結結實實地扛下了君無塵這含怒一擊。
足以抗衡二竅戰師的力量卻沒有讓此人受到分毫實質性傷害，對方的身體僅僅因為衝擊力而晃了晃。
“好小子！你果然藏拙了，這一腳已經有一竅戰師的水平了，你這是想踢死我啊。”
熟悉的面孔讓君無塵一愣。
“佩吉教官，怎麼是你？”
但旋即他又冷笑起來。
“你不會也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不錯，硬接了他一記鞭腿的正是素有“笑面虎”之稱的實訓課教官佩吉。
今天的他依舊是穿着那套萬年不變的聯邦軍裝，只是臉上的表情比往日柔和些。
佩吉的機械手臂不斷地揉着另外一隻手的手腕，聞言笑着搖了搖頭。
那笑容有些落寞。
“小子，你誤會了。開除你是其他校董的意思，而不是我的意思。”
看着仍舊戒備的君無塵，佩吉沒好氣地拍了拍的他的肩膀。
這個大力的動作讓君無塵不由地一陣齜牙咧嘴，笑面虎下手果然還是那麼黑。
“別這麼提防着我，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學籍都被革除了。”
佩吉的話讓君無塵心中微驚。
“什麼？革除學籍？”
雖然沒見過有學生經歷過這個程序，但是君無塵清楚地知道開除學籍和革除完全是兩個概念。
後者的嚴重程度可比前者厲害得多。
“沒錯。”佩吉搖了搖頭，“不知道常宏光那老小子發了什麼瘋，非要拉着那幫老傢伙革除你的學籍。”
“如果不是老子有能威脅到這群傢伙的手段，恐怕你現在已經徹底變成無檔人員了。”
君無塵不由冷汗涔涔。
如果學籍信息真沒了，那邊代表着今年的高考他將無法參加。
這其中的損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佩吉教官，謝謝您！”
君無塵深深鞠了一躬。
他知道學校真的有這個能力，現在自己還能保留作為學生的檔案，必然是佩吉教官在其中發力。
為了保下他，和一眾學校高層作對的佩吉可想而知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給您添麻煩了！”
這是三年來第一次體會到師長的關懷，君無塵的心中感覺到久違的暖意。
“沒事，只是我無法坐視你這麼一個人才被那群老傢伙迫害罷了。”
佩吉擺了擺手表示不必介懷。
君無塵沉吟了一會，這才發問道，“教官，您剛才談到了常宏光，此人是誰？”
“你不知道？”
佩吉教官一陣驚愕，隨即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在輝日學院上了三年學竟然連常宏光都不認識，這傢伙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你小子還真是……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他是咱們學校最大的校董，也是輝日學院權力最大的人，同時還是常家的家主。”
早有預料的君無塵還是忍不住捏緊拳頭，骨節發出的響聲異常清脆。
“怎麼？你不會和常宏光有仇吧？”
佩吉很容易就發現了青年的異常。
他有些難以置信，君無塵一個學生是怎麼和這樣的大人物結仇的？
“呼——”
君無塵輕輕吐出一口氣，微微點了點頭，“有點過節。”
實際上，豈止是“有點過節”這麼簡單。
他先是打斷了常宏光兒子的一條胳膊，然後又廢掉了對方的三弟。
對方也同樣差點讓他失去了高考資格，現在的局面已經算得上是深仇大恨了。
佩吉察覺到青年雙眼深處涌動的火焰，知道情況可能並不像對方說的那麼輕巧。
“你自己多留意吧，常家在帕克里星還是挺有勢力的。”凝視着君無塵，佩吉繼續說道，“現在你的實力究竟如何，你給我交個底。也好讓我安心。”
君無塵和佩吉對視着。
向來不近人情的笑面虎竟然會這麼關心自己，人生確實充滿着戲劇性。
青年現在突然有些慶幸。
還好當初為了指點郭瑾的【軍中六式】，他暴露了自己的部分實力，否則佩吉可能也不會為自己出頭。
“聯邦六大，我可輕取之。”
淡淡的話語中充斥着強烈的自信，讓佩吉眼中精光大盛。
“哈哈哈哈哈哈！好！太好了！”..
這位退役的聯邦軍官暢快地笑了起來，那隻機械手臂又動情地在君無塵的肩膀上拍了拍以表讚賞。
君無塵剛才那一腿中蘊含著的力量，讓佩吉很容易就將他劃歸到了戰師的行列中。
那可是十八歲的戰師啊……
不知道那些校董在得知這件事後會作何感想。
“我果然沒看錯你，這樣以後老子也是帶出過天才學生的人了！你可得好好發揮，高考那天一定要狠狠給我打常宏光那個老貨的臉！”
君無塵從來沒見過佩吉這麼高興過。
被人認可的感覺，真好。
“我會的。”
抿了抿唇，君無塵點頭答應。
“教官您得罪其他校董保下我，不會對您造成什麼大麻煩吧？”
佩吉聽到這話收斂了笑意，臉色突然變得有些落寞。
“應該不會有……或者說肯定不會有。”
頓了頓，他向君無塵說道：“我準備辭職了。”
“什麼！？”
青年驚呼出聲。
難道是因為自己的這件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