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為什麼她不讓裴闕走?
雨停時已經是清晨。
樂正浩波早早起來去主殿處理宗門事務,在進主殿的時候門口一道黑影嚇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條件反射就準備拔劍。
還好纏情劍比他機敏,橫着一劍就抽在了樂正浩波的手背上。
“看清楚那是誰!”阿情咬牙切齒的聲音入耳,樂正浩波靈魂瞬間歸位。
草,是他女婿!
裴闕從陰影底下走了出來,渾身帶着晨時的水汽,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手中還提着那把昨天樂正浩波放在劍峰上的傘。
“還你。”
他聲音很啞,像是很久沒開口說話般,吐字都有些艱難。
裴闕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眶卻帶着幾分紅意,露水在他卷翹的睫毛上凝結,滾落,像將碎的琉璃。
這狀態……
樂正浩波心裏咯噔一跳。
這還沒他當望妻石時候的情況好呢!
蒼白修長的手指握着那柄靈傘遞到了他面前,裴闕重複了一遍,“還你。”
這一瞬間,樂正浩波簡直有一種錯覺,這還的不是傘,是裴闕的命!
他沒敢接,“你……接下來準備去哪?
裴闕沒答。
樂正浩波莫名從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你,還等嗎?”
裴闕睫毛顫了顫,沉默了許久,估計是看在眼前這個人是樂正芊爹的份上,終於開口答了話。
“我去找她。”他固執地將傘尖塞到了樂正浩波的手中。
“傘。”
去找芊芊?那行,不是想不開就行……
這答案讓樂正浩波鬆了口氣,接過了那把靈傘。
而就在準備離開的裴闕和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纏情劍中的阿情突然厲喝一聲,“浩波攔住他!不能讓他走!”
樂正浩波本能跟着指令做出反應,伸手一把抓住了裴闕的手腕。
抓到之後,他後知後覺問了自家老婆一句,“為什麼不能讓他走?”
阿情丟下這句話,直接出了纏情劍,對上了裴闕那雙如死水一般的眸子,聲音嚴肅。
“我們談談。”
裴闕的眸光從樂正浩波的手上慢慢上移,對上了阿情的眼神,許久之後。
“……好。”
他同意了,阿情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終於鬆開了。
她其實也是在賭。
賭裴闕看在他們是芊芊爹娘的份上不會拒絕,畢竟人家修為比他們高上太多,要是真的想走他們也攔不住。
“進主殿吧,在外面說話像什麼樣子。”
阿情示意樂正浩波將裴闕帶進主殿,靈燈隨着人進來逐盞亮起,驅散了黑暗,也讓殿中人的表情無處遁形。
裴闕全程沒有說話,從進殿到入座都堪稱乖巧,可他墨瞳中的神色極沉,帶着死寂。
樂正浩波和阿情還是第一次和這位女婿單獨說話,殿中的氣氛些許難言的尷尬。
“你確定你現在去找芊芊可以找到她嗎?”阿情打破尷尬,單刀直入,一針見血。
裴闕放置於膝上的手指蜷縮了下,聲音乾澀。
“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突破世界壁壘,不知道他求來的本命劍契約,以及姻緣契帶來的聯繫夠不夠。
其實他冥冥之中有感覺,大約……是不夠的。
“那便再等一等,給芊芊一點時間,再相信相信她。”
阿情得到答案,聲音不再像先前那般咄咄逼人,努力將聲音柔和下來。
“命師那邊沒有天道隕落的消息傳出,證明芊芊沒有生命危險,她只是被絆住了手腳。”
裴闕抿唇,沒說話。
“你對芊芊的感情,這五年裏面我們有目共睹,有些話,我早就想跟你說了……”
阿情觀察着他的表情,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開口。
“裴闕,這樣說可能有些殘忍,但這五年裏,你不光是在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芊芊。”
裴闕怔住了,身體一僵。
阿情嘆了口氣。
“芊芊讓你等她,也不會想看見你只做等她這一件事,你這個樣子,讓芊芊看見了,她只會後悔自己當初留下了那張紙條,難受自己的預判失誤。”
“你滿心滿眼都是芊芊,我們很感動,也很感激,但,你不能只有芊芊,這樣你會越來越累,芊芊始終要顧忌你,終有一天也會力不從心。”
“你們已經跳脫六道輪迴,歲月無盡,這樣下去,即使有姻緣契在,可能也不會長久。”
“裴闕,你們是道侶,不是彼此的附屬品,你應該有你自己的事情,有除芊芊之外的事去做……”
阿情也不知道裴闕聽沒聽進去,至少,她勸過了,以母親的視角。
她看着裴闕離開的背影,繁雜的情緒最後都化為了一聲嘆息。
可惜,主殿裏面還有個看不懂氣氛的人弱弱舉手問了一句,“阿情,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不能讓他走了嗎?”
阿情被這麼一打岔,什麼複雜的感情全沒了,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
“還不是因為你們一個兩個都一樣,全是傻子。”
丟下這句話,她直接鑽進了纏情,懶得搭理樂正傻子。
樂正浩波摸了摸鼻子,傻就傻吧,反正事情看樣子都解決了。
自我調節能力一級棒的傻子去處理宗門事務了,沒意識到進入纏情的阿情早已悄悄紅了眼眶。
為什麼她不讓裴闕走?
因為,他周身頹靡死寂的氣場眼熟,和當初得知她壽數將近時的樂正浩波……幾乎一模一樣。
樂正浩波沒有她也還有師傅,有當初的混雲門那麼多人可以牽制住。
而裴闕,從始至終唯一的牽制便是芊芊。
她話說得很重,唯恐牽制不夠,裴闕會去做傻事……
不管怎麼說,那天清晨的談話似乎效果很是不錯,裴闕沒有離開清雲門,也沒有繼續在劍峰小木屋前面當望妻石。
就是……
他做出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他!一介魔尊!居然去各個峰頭學習去了!
什麼器峰劍峰丹峰符峰,一個都沒落下,哦……落下了個音峰。
對此音峰的鐘長老酸成了檸檬精,他不明白,他們音峰是招誰惹誰了,怎麼永遠趕不上趟!仟仟尛哾
聽聞這件事的阿情:“……”
她讓裴闕去做自己的事情,不要只有芊芊。
……不是讓他去活成芊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