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條龍服務,買一贈一
醫生述說著他的難處,沒有院長的首肯,他沒辦法私自動手術。
軒浩希望這是真的,所以他去懇求醫院院長通融,但得到的答案讓他沉默了,一顆心墜落谷底。
“沒錢來醫院幹什麼?”院長撇了他一眼,不再理會他。
他終於明白,眼前這個穿着白大褂的院長大人,眼裏只有錢。現在他唯一的辦法只有他能湊夠足夠的錢。
軒浩此刻心裏只有一個願望,就是想救自己的妹妹,所以,他跪塌了他能找到的每一個親戚的門檻。
但離那上百萬元的天文數字依舊很遙遠。
家中的房子早已抵押,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籌碼能換到錢。
就算是去找“慈善機構”眾籌,妹妹估計也等不到他拿錢回去。
最後,他終於把所有的希望寄託於高利貸上。
但是高利貸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借到的,他的底細被調查得很清楚。
送外賣的,房子已經抵押,無父無母,毫無經濟來源。
無論哪一項,都不會有人願意冒着風險把錢借給他。
一座無名大廈的包廂里。
軒浩跪在地上,在他面前的貂皮沙發上,坐着一個臃腫的中年人男人。
男人翹着二郎腿,脖子上掛着大金項鏈,戴滿戒指的手裏拿着正在燃燒的雪茄,一臉的橫肉中吐露着對跪在自己跟前的年輕人的不屑。
“龍哥!求求你就借給我吧!只要治好我妹妹,下半輩子我做牛做馬都行啊!”
軒浩額頭抵在地板上祈求着,額間滲出的血跡染紅了地上的地毯。
“喂,小子,別弄髒了我的地毯!”
中年人男人抽了口雪茄,有些皺眉。
“要牛要馬老子有的是錢,想買多少有多少,要你來?沒有意義,對我沒有絲毫好處。”
“龍哥,你要什麼,我給!我都給!”
“你給?你有什麼?命嗎?這是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
男人不屑一顧。在他看來,眼前的人對他沒有任何價值,壓榨不出任何回報。如果不花錢,白來自己手下賣命,或許他會考慮一下養條狗?
“叮叮叮……”
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男人接通了電話,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報告,男人沒有說話,只是眼神變了變,再次看向軒浩的眼中流露齣戲謔、憐憫甚至殘忍。
“行。”
男人放下電話突然對軒浩說。
“真的!”
軒浩激動地抬起頭,眼裏閃過希望。此刻他的眼裏,或許給他希望的男人,背後彷彿出現了光暈,就像上帝一樣。
“真的。”
男人吐了一口煙圈,居高臨下地望着軒浩。
“謝謝!”
軒浩再次將頭抵在地板上,他的頭顱或許以後都會沉重得抬不起來,但他此刻心裏卻是鬆了一口氣。
“啪啪”
男人拍了拍手,一個穿着黑色西裝,帶着墨鏡的壯漢提着一個背包走了進來,把背包拍在軒浩面前,打開。
一堆的紅色鈔票塞得滿滿當當,這是軒浩頭一次見到這麼多現金,他的眼眶中忍不住流出眼淚。
“這是100萬,你要數數?”男人說。
“不……不用,我信龍哥。”
軒浩搖了搖頭,他現在沒有資格去質疑。
“行了,滾吧,不夠再來找我。”
“是是是……”
軒浩背着背包,急匆匆得離開了,時間對他來說很重要。
看着軒浩離開的背影,男人臉上的橫肉扯出一個不屑的笑容。
“老闆,為什麼要借給他?對我們沒有好處吧?”壯漢有些疑惑。
“哈哈哈哈,你不覺得,給人希望再讓他絕望,很有意思嗎?”男人笑得臉上的肉皺在一起:“不出兩天,這個廢物就會提着錢回來,對我感恩戴德,做牛做馬,到時候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軒浩摸了摸背上的背包,一想到能救妹妹,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
但當他急匆匆地趕到醫院,整個人彷彿墜入萬丈深淵。
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剛才,他的妹妹永遠地離開他了,他甚至沒能見到妹妹最後一面。
妹妹走的時候很孤獨,身邊沒有親人,軒浩也不知道妹妹有沒有遺言,他只知道醫院讓他領走屍體,之前繳納的住院費已經到期了。
軒浩雙目無神,甚至忘記了流淚,從眸子裏溢出的只有絕望。
他抱着妹妹一步一步走着。漫無目的,他們的家早已經沒了。他究竟該抱着妹妹去哪裏呢?
軒浩懷裏妹妹很安靜,就像睡著了一樣。
此刻的兄妹兩矗立在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流似乎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各忙各的,行色匆匆。
直到,遲來的淚水如圖決堤般的從軒浩眼眶裏湧出。
“啊!!!!!!!!!”
他突然跪在地上,絕望的嚎叫。
周圍的人總算是發現了不對。
誰又能想到,會有人抱着屍體在大街上遊盪。
“孩子……人死不能復生,還是早些安葬吧……”
一個乾瘦的中年男人來到軒浩面前,用手探了探妹妹的鼻息。
軒浩看着面前的男人,反應過來,對,應該先給妹妹安排葬禮……
“那個……你看,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嗎?”
這個消瘦的男人笑着遞上來一張白色的名片。
軒浩愣了一下,接過名片,看了一眼,笑了。
喪葬一條龍,價格實惠,買一送一,包售後。
“還真是困了就有人送枕頭啊?謝謝你。”軒浩微笑着回道,“請問,買一送一是真的嗎?”
“額……是的。”
男人有些莫名奇妙,他就是寫着玩的,還真有人需要?
“嗯,很好,我要最好的葬禮。”
軒浩目光真摯的看着男人。
“當然,我肯定會為你辦好的。”男人說。
“先幫我妹妹辦吧……買頂假髮,買最好看的衣服……”
軒浩抽出一萬元現金作為定金交給男人,面無表情的訴說著,也沒去看旁邊的男人聽沒聽進去。
男人點頭哈腰,這是在街上,兩人居然能旁若無人的討論喪事。
周圍的人不由得避開了他們。
天灰濛濛的,開始下雨了。
地面上已經挖好了墓穴。
軒浩穿着黑色筆挺的喪服,一步一步的走來,雨傘佩劍一樣握在手裏,彷彿想撕裂這該死的雨幕,這場葬禮沒有親戚,沒有朋友,除了軒浩以外,就只有那個消瘦的男人作為牧師,以及他安排的樂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