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④
聞聲，坐在車裏的輕羽不由心房一怔，暗想：難道南宮律又要改變主意了嗎？
南宮澈也這麼想，視線還落在河畔那裏，只見如今的九五之尊正在放河燈。
而輕羽掀開車簾以後，目光也被湖面上閃爍的星光給吸引了眼眸，那畫面當真極美，宛若夢境一般，虛幻而飄渺！
輕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心裏還有一道聲音在問：這是真的嗎？
杜奕看她出來了，又有禮說道，“幕姑娘，皇上想單獨與你見面，還請幕姑娘移步！”
輕羽愣了愣，有些害怕去南宮律那裏，她不知道那個男人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
南宮澈也看出了她眼裏的懼意，站在她的身邊說道，“你放心，有我在！”
他是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的！
不知為何，輕羽總是會輕易信任他，彷彿他依舊是自己最值得依賴的人！
她看着他，見南宮澈又肯定的點頭，還說，“放心吧！”
輕羽抿着薄唇，這才朝着河畔走去了。
杜奕和南宮澈就留在原地，兩人的目光都落在前處。
南宮澈想要知道，南宮律會和輕羽說些什麼，若是他真的返回讓自己帶輕羽走，那麼今日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而河畔邊，南宮律放下手裏的那盞河燈就站了起來，那時輕羽也來到了他的面前！
“你來了！”南宮律啟聲道，臉色看上去很不好，蒼白中帶有一抹不正常的暈紅，看來是因為蹲久的關係，才讓他的氣色顯得很不好。
輕羽看着他，目光雖然平平，可是心裏卻在努力的剋制住內心的恐慌，看着他平聲道，“你想反悔了嗎？”
南宮律搖了搖頭，目光轉向身側的湖面，看着那些河燈幽幽道，“這裏面一共有一千盞河燈，我每放下一盞的時候都許下了一個願望。”
輕羽微微擰起了眉心，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南宮律又道，“你還記得嗎？八年前，你也在這裏放下了一盞河燈，那時我就站在那個水亭中！”
經他這麼提起，輕羽也回憶起了當年的往事，那時的她站在這裏放下了第一盞河燈，猶記得當時的自己情竇初開，只願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
“你想說什麼？”輕羽問道，似乎沒有什麼耐心和他談下去。
南宮律嘴角微微掠起，雖然是在溫淺的笑着，可是心裏卻已經苦澀不已！他看她這麼不願意和自己獨處，他的心就會隱隱作痛！
“我剛才許下了一個願望，希望你能原諒我！”南宮律說道。
輕羽卻暗沉了眼眸，紅唇擰得更緊了。
“輕羽，你能原諒我嗎？”南宮律又問，這個心結，他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可以解開。
“有些事情，並非你許下願望就能成真的，就如有些恩怨，並非你說放下就能放下！當年你那樣對我，若是換成是你，你會原諒嗎？”輕羽說道，心中的傷口太深太深了，令她根本就癒合不了，這輩子，就算她遠離了他，可在她的內心深處，她依舊記着過去！
南宮律聽她這麼說，也知道她是不會輕易原諒自己的！
“當年在綠林……”南宮律啟聲說道，想和她解釋清楚那件事，畢竟這也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機會了。
輕羽卻非常抵觸當年的那件事，對她而言，那是不能去觸碰的傷口！
“夠了！”輕羽低喝一聲，眼神也在閃爍，她不想回憶起當年的一幕幕，當她苦苦哀求的時候，他卻在外面冷眼旁觀，當她受辱醒來的時候，他又冷眸冷語的朝她拋下休書……往事種種，無不讓她心碎成殤！
“你別說了！”她濕了眼眶，但眼淚沒有流下來。她看着他道，“你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原不原諒也都不重要了，我只求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僅此而已！”
南宮律的眼神也黯然了，低啞道，“輕羽……”
“不要叫我！不要再叫我……”輕羽急聲回道，他的每一聲叫喚都讓她覺得毛骨悚然，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再害她！
她說，“你知道嗎，我曾苦苦哀求你放過我，可你沒有……我也曾求你殺了我，可你也沒有答應……你唯一承諾要放過我的一次，卻讓我生不如死！”
看着這樣的她，南宮律的心在顫抖，薄唇張了張，卻沒有來得及吐出一個字。
輕羽又道，“放過我吧，若是可以，我真的希望此生沒有遇見過你！”
南宮律心中大痛，直呼道，“我真的愛過你……”
可是輕羽卻搖了搖螓，面色殤然卻語調堅定的說，“不，你不愛我！你所謂的愛，只是一味的想要囚禁我，你想讓我臣服與你，若是你真的得到了，你則會不屑一顧，棄如敝屣！”
“不！不是這樣的！”南宮律急着辯解，可是輕羽根本就不會相信他，因為她從來沒有感受到他對自己有半點感情，有的，也只是無情的傷害！
“真正愛一個人，他會不惜一切為對方着想，若是真正愛一個人，他不會一次次的傷她，逼她到絕路卻依舊不罷手……你捫心自問，你為了報復阿澈，你是怎樣對我的？”輕羽反問道，她身上大大小小有五六道疤痕，全都是因為他的緣故才有的！
她還說，“事已至此，你我之間早已無話可說，要麼各分東西，以後老死不相往來，好么，今日你就殺了我，斷絕一切念想！”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南宮律已經如鯁在喉，她已經把話說得那麼明顯，那他還能強求什麼？
“你真的這麼看我的嗎？”他反問道，此時此刻已經沒了帝皇的霸氣和魄力，有的，只是一個負罪感的男人想要得到寬恕！
輕羽沒有半點猶豫，看着他回道，“是！”
他對她而言是噩夢的開始！
南宮律瞭然點頭，強忍心間的痛，喃喃輕語道，“我明白了……”
輕羽瞧他如此，眼裏也有了一瞬間的糾結，她問道，“我可以走了嗎？”
南宮律點了點頭，還說，“走吧……”
輕羽緊了緊手掌，頷之後便轉身離開了河畔！
緣起緣滅，情深情淺，到最後，終是避免不了曲終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