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為何要跪?
鎮國公府。
唐極陰沉着臉,邁步向書房中走去。
想着朝堂上的情形,眼神愈發陰冷。
解決一個無權無勢的大皇子,竟也這般棘手!
由其是來自秦牧的步步緊逼,讓他頗有壓力,看來,一切還得徐徐圖之!
他隨手關上房門,雙手負后,臉色恢復平靜,無喜無悲的輕喝一聲。
「出來吧!」
話落,書房陰影處,一道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緩緩走出。
向唐極躬身行了一禮,聲音喑啞地開口。
「鎮國公,我家殿下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只等你這邊傳來好消息!」
「你們北盛的幾位皇子,須得在封王大典開始前,儘快除掉!如果連最簡單的一個都沒法解決,那之後的豈不是更成問題了?」
黑袍人聲音低沉壓抑,聽口音也不似大盛之人!
唐極微微揚起面龐,波瀾不驚,隨意輕揮衣袖道:「放心,你且回去復命便是。」
「大皇子趙錚必死,其餘皇子也不足為慮。」
「此次重審,老夫絕不會讓他活着!更別妄想,活到封王大典!!!」
與此同時,後宮,皇后寢宮。
得知趙錚一案被發還重審,皇後唐瀾再無原本的雍容華貴。
一雙白凈手掌緊緊攥起,眼中殺意滔天。
「該死的趙錚,都入了天牢,竟然還不安分!」
「區區賤種,還想翻身?」
唐瀾嘴裏怒罵間,面容陰沉萬分。
「母妃莫急,即便發還重審,他又能如何?」
身旁,趙嵩冷冷一笑,想到那日的屈辱,更是咬牙切齒,滿臉猙獰。
「孩兒今夜便會派人出宮,將身涉此案之人全部滅口,不會留下任何對趙錚有利的證據!」
「即便重審,也不過讓他多活半日罷了,終究還是要死。」
「他想要翻身,孩兒便讓他死得凄慘百倍!」
趙嵩目光怨毒,語氣中的陰冷令人不寒而慄!
「如此便好。」
唐瀾點點頭,心情稍稍平復,思忖片刻,鳳眸中又閃過一絲冷意。
「還有夏蓉那個賤人,也絕對不能放過!」
她對夏蓉,更是恨之入骨。
憑什麼一個戲子能得陛下寵信?她一個低賤至極的女人,拿什麼和自己比?
「我要讓夏蓉那個賤人和他兒子一起去死!」
說著,她隨手召來身邊的侍女翠喜,在其耳邊吩咐幾句,一張臉猙獰得可怕。
「翠喜啊,知道該怎麼做了吧?你之前便是那賤人身邊的侍女,此事交給你去辦最為妥當。只要能讓那賤人生不如死,榮華富貴絕對少不了你的。」
翠喜雙眼微睜,又很快透露出一抹冷冽寒意,皇後娘娘這是要殺人誅心啊。
「娘娘請放心,奴婢必定不會讓您失望!」
唐瀾滿意點頭,冷然一笑。
沒錯,她就是要殺人誅心!
這翠喜原本是容妃最親近的侍女,後面被她以利益收買而來。
此事讓翠喜去辦,無疑就是往那賤女人傷口上撒鹽!
想到這,唐瀾臉上笑意越發濃厚,似是又想到什麼,看向趙嵩。
「嵩兒,三月後便是封王大典,有你外公在,你必定能再進一步。」
「只要能得到盛王之位,留在京都,太子之位便唾手可得,你要早做準備。」
說到這,母子兩目光滿是熾熱。
盛王是太祖皇帝掃平天下,登基稱帝之前的封號。
後世帝王,但凡被封為盛王者,最後基本都成為了太子,登臨大寶。
可以說,封為盛王,就是成為太子、登上皇位最關鍵的一步!
「母妃放心,孩兒一定不負眾望。」
鐵窗在寒風中搖曳,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趙錚靜靜的坐在床榻上,表情無喜無悲。
明日,便是他將被處斬的日子。
要說不害怕,絕對是假的,不過,他對自己的計劃充滿了信心。
先不說這場六月飛雪和《竇娥冤》,以秦學檜對官場的執念,就不可能不幫他上書……
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咯吱——
鐵門忽的被打開,趙錚扭頭一看,淡淡一笑。
「不知秦大人是來探望的,還是來替本皇子收屍的?」
看着從容不破的趙錚,秦學檜眯着眼睛,心情無比複雜。
「恭喜殿下,陛下已經決定,於明日,將此案發還重審。」
「好事!」
趙錚心頭一喜,表面卻不動聲色。
「那本殿下是不是還得謝謝秦大人?」
「殿下客氣了!」
秦學檜搖了搖頭,眼看趙錚似乎早有預料,一時心驚不已。
莫非,這場六月飛雪和《竇娥冤》,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若真如此,這大皇子未免太可怕了。
「明日午時,案件正式重審,殿下多準備準備吧。」
說完,秦學檜轉身就要走。
每次面對趙錚,他都有一種被一眼看透的感覺。
「秦大人請慢,本殿下有件事,還想請大人幫忙。」
「何事?」秦學檜眼皮一跳,哪敢輕易答應?
「很簡單!禁軍副統領雷開是本殿下的好兄弟,明日本殿下說不得就要被斬首,今晚想見他一面,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這……」秦學檜一呆,不知道趙錚要弄什麼把戲。
想了想,這要求確實無可厚非:「殿下稍等,下官這就去辦。」
說完,匆匆轉身離開。
沒多久,鐵門再次被打開,只見一身材高大,稜角分明的中年人穿着禁軍服飾,大步進了天牢。
「殿下落難,雷開卻……唉……」
看到趙錚,雷開心情複雜,單膝跪地,一時嘆息連連。
「大哥不必多說,我懂你的處境。」
趙錚微微搖頭,抬手將他扶起,這雷開當年受過母妃恩惠,和趙錚更是關係莫逆。
若非趙嵩和皇后做手腳,他早就來探望了。
「殿下,聽說明日陛下要重審此案,你可有信心脫罪?」
雷開皺起眉頭,話是如此說,可想要沉冤得雪,何其困難。
趙錚沒有回答,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認真。
「大哥,小弟請你來,有一件想請你去辦!」
說著,趙錚湊到他耳邊,也不知說了什麼,雷開的眉頭,也越發緊皺。
「這樣可行嗎?為了置你和娘娘死罪,他們只怕早就毀滅了任何證據,而且,只有一夜的時間……」
「不行也得行,我行動不便,只能勞煩大哥了,明日我是生是死,就看大哥你了。」
趙錚語氣嚴肅萬分,他身處天牢,要想收拾證據,能信任的,唯雷開一人。
「好,殿下放心,我雷開今夜就算不眠不休,也務必要找到蛛絲馬跡。」
雷開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做下保證,便匆匆離去。
趙錚長長的舒了口氣,緩緩站直身體,微微一笑,並沒有太大壓力。
只要案件能重審,他便已經贏了一半。
「皇后,趙嵩,是生是死,咋們明日見真章。」
翌日,天剛微明,刑部大堂便已人滿為患。
堂外,禁軍里三層外三層,哪怕是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
堂內,刑部尚書秦學檜坐在公堂后。
此刻冷汗直冒,如坐針氈。
左側,以鎮國公唐極和安國公秦牧為首,其餘大小官員分列其下。
右側,當朝天子趙明輝一身黃袍,雖是閑時打扮,卻不怒自威,氣場十足。
趙明輝身旁,皇後唐瀾雍容華貴,赫然在側。
唐瀾下首,則是三皇子趙嵩。
如此陣容,都可以在此處上早朝了。
秦學檜雖是主審官員,此刻只怕比罪人還要緊張。
「陛下,時辰已到,您看……」
秦學檜微微欠身,小心翼翼的看向趙明輝。
趙明輝身子斜靠,只是微微擺手:「今日朕只是旁聽,一切照舊便好。」
「是是!」
秦學檜連連答應,這才整理衣冠,手中驚堂木一拍。
「來人,帶罪人趙錚上堂!」
刷!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大堂門口。
只見趙錚在兩名禁軍的護送下,一步一步走進大堂。
兩世為人,趙錚雖然有前身的記憶,在場的人物也大體知道一些。
若是換了前身,只怕會嚇得腿軟。
不過,他卻始終鎮定自若,目不轉睛,大步往前。
哪怕是那位所謂的父皇,他也沒有多看一眼。
挺胸抬頭,不卑不亢。
這份做派,顯然和眾人的想法完全相反。
呵,這趙錚都成了階下囚,居然還想裝蒜?
趙嵩冷冷一笑,眼中冷光閃爍。
今日,他和皇后前來旁聽,就是不想給趙錚任何脫罪的機會。
「趙錚,見到陛下和本宮,你為何不跪?」
眼看趙錚站定后便再無動靜,秦學檜還沒說話,倒是唐瀾先開了口,目光冷冽,語氣不善。
「跪?我為何要跪?」
趙錚淡淡輕哼,轉頭和唐瀾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