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算賬
灰暗的牢房內，一縷燭火微微顫動，牢房裏的人垂頭喪氣的坐在濕漉漉的地面上。
不一會兒，牢房“吱呀”一聲被推開，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年輕的衙役，衙役面色平靜，卻帶着一絲無奈。
“走吧陸公子，這君上要親自審。”
他說完，一手將坐地上的人扶了起來，朝牢房外走去。
繞過一間間關押刑犯漆黑牢房，陸遠揚終是被帶到了一個椅子前跪着。
椅子上的人面色俊冷，眼神凌厲，卻又不失風雅，一股氣勢直逼得他有些害怕。
冥冥間竟然發現自己跪着的膝蓋，在微微顫抖。
座上的人兒沒有說話，只是一雙深邃俊美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片刻后，只聽得那人一聲無奈的嘆息，回蕩在整個牢房內。
他捏起一杯茶，抿了幾口，又將茶杯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
片刻后，他淡淡道:“陸公子，買兇殺人一事，可還有什麼辯解的。”
趴着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他抬眸與他四目相對，卻發現這人氣質非凡，一身華服尊貴無比，想必是那辰王無疑。
他抿了抿唇，淡淡道:“我沒什麼可以辯解的，此事是我一人所為，還煩請王爺莫要牽連我陸府其他人。”
“呵”座上的人一聲冷哼，透着絲絲涼意，讓他不禁在心裏打了一個寒顫。
他不敢說話，也不敢再抬頭與他目光相對，他只覺得如今出了這事想逃卻也難逃。
他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卻難以讓自己平復下來，買兇時，那般豪情壯闊，一擲千金，可如今成為了階下囚，面對座上的人卻這般膽小。
他心中突然泛起一絲後悔來，可那股悔意一瞬就消逝，腦海中卻無時無刻是張婉那張清雅絕塵的臉，和飄逸的紫色綾羅裙，還有她身上每一寸白皙如玉的肌膚。
座上的人厭惡的撇了他一眼，冷聲道:“我夫人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
還沒等那人說完，他便打斷了他的話。
“原先，我不認識尊夫人，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座上的人聲音如堅冰刺骨。
陸遠揚，微微捏着褲腳的手顫抖起來，他道:“只是，上次去我陸府花會時，大廳里出現蛇，那蛇又卻是尊夫人身旁丫頭故意放出來的，那次以後讓我陸府顏面盡失，陸某便想教訓一下她。”
“哼！”面前坐着的人，沒有再說話，只是冷哼一聲。
他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又將桌上茶抿了一口。
“事到如今，你還在找借口，你可知當時是個什麼情況？”
陸遠揚面色有些蒼白，故意裝作毫不知情的搖了搖頭:“陸某不知。”
“當真不知？”座上的人咬牙切齒。
“不知”陸遠揚淡淡的答。
“哼，本君看你這裝模作樣到何時。”
“你可知，若沒有那條蛇，我夫人會如何，先是算計她想要讓她喝下了葯的酒，而後找來了接線的人，若不是她貼身丫頭會功夫，恐怕你們整個陸府都得給她陪葬，如今反倒怪她了。”
陸遠揚微微一怔，將荷花宴上的事情捋了一遍，卻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天，一丫頭端了一杯酒來，對面那清秀絕麗的姑娘正要喝時，一條蛇卻纏上了張婉的腿，場面頓時混亂不堪，大廳中穿着華麗的女眷到處亂跑。
最後張婉卻站錯位置，將初冉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所以後來，他與那張婉才有了肌膚之親。
可這又如何呢？買兇的是他，答應張婉的也是他，若要承擔後果，他一個人承擔就行了。
陸遠揚垂頭不說話，他自知此事已經沒有回頭路，若再將其他人牽扯進來已經沒有意義。
沉默許久后，他抿唇:“此事，是我誤會尊夫人，如今這買兇殺人一事是我自己所為，還請君上責罰。”
座上的人冷嗤一聲，雙眉緊蹙:“張婉給了你什麼好處，竟讓你這般維護她。”
陸遠揚原本有些發抖的身體更加顫抖起來，他竭力想要平靜下來，卻發現整個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片刻后他心亂如麻的開了口:“張姑娘與陸某隻有一面之緣，並未有多少交集，此事因我而起，是我對尊夫人動了殺心，與其他人毫無關係。”
“好一個毫無關係。”墨瑾泫厲聲。
“你想將此事往自己身上攬得乾乾淨淨，可她在乎你嗎？你不過是那毒婦手中一枚棋子而已。”
他的呵斥聲，將整個牢房填滿，一旁的幾個衙役卻幾乎快屏住了呼吸。
而跪地上的人兒，沒有說話，只是額頭間多了一顆顆晶瑩的汗珠。
他微微抿唇，默不作聲。
就算是利用又如何，此事本就是寒山寺竹林的交易，她給了他，他答應她的事情卻已經失敗了。
天牢，潮濕又燥熱，他額頭兩頰的汗珠一顆顆的往下掉，猶如七月下的雷雨，不知汗流了多久，他只覺得全身有些酸軟，便倒了下去。
“用水將他撲醒。”墨瑾泫冷聲。
一旁的衙役不敢怠慢，只能照做。
不一會兒，一盆清澈透亮的水晃晃悠悠的端在了陸遠揚面前。
“嘩啦”一下向他撲去。
許是有了感應，地上的人有氣無力的睜開眼睛，咳嗽幾聲看着座上的人。
然而，流了太多的汗，他已經沒有多少力氣爬起來了。
墨瑾泫一雙深邃冷峻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淡淡道:“這張婉到底給你，多少好處，讓你這般袒護？”
地上那奄奄一息的人，抿唇不說話，眼神微微睜開，似無奈。
“給他灌鹽水下去。”墨瑾泫語氣中有些嫌棄。
衙役也只能照做。
不一會兒，端來了一碗鹽水，用手捏着下巴，給陸遠揚灌了下去。
良久以後，陸遠揚感覺稍微有了力氣，用手撐着潮濕地面，重新跪了在那人面前。
他淡淡開口道:“此事是我一人所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墨瑾泫怒火中燒，卻又竭力平復下來。
許久后，他淡淡道:“買兇到底是不是張婉讓你做的？”
陸遠揚堅定的搖了搖頭，而後沉默不語。
輕嘆了一口氣，墨瑾泫有些無奈，他蹙着眉，撇了一眼旁邊的衙役，又滿臉厭惡的看了地上那人一眼，淡淡道:“陸長公子，今日先下去好好想想，到底是你們陸府的前途重要，還是一個你根本不了解的人重要！”..
說完，他起身，拂了拂自己衣袖，又對旁邊的衙役道:“將他帶下去，明日再審。”
“好的，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