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線索
一直到了太陽落山，林齊雨才回了城主府。
夜深人靜，閑雲掩月，庭院裏一片沉寂，只有窗欞間透出微弱的燈火，和蒼穹上的繁星相互映襯，天地一色，交錯難辨。
亭內映着點點燈火，對立坐着兩個人，手裏捏着一杯清茶。
兩人面色平靜，卻暗藏洶湧。
墨瑾泫捏起茶杯，看了看對面的林齊雨，有些疑惑，又有些難以置信。
他淡淡開口道：“你是說，你們一路追隨，發現那人去了張家大院？”
林齊雨微微點了點頭：“對，張家大院，壯年男子們是送進了玉峰山的石洞中鑄造兵器，而他帶了兩個家奴，朝張家大院走去”
墨瑾泫眉頭微微一皺，有些唏噓：“這張家小姐，可是他們自家人，難不成把自個家的姑娘都送去了寨子上？這有些不太現實。”
林齊雨剝了一顆花生扔進嘴裏，嚼了幾下淡淡道：“這有什麼不可能，這張家也算是大戶人家，都是分為好幾房，這宅院之中內鬥是難免的，尤其是都有未出閣的姑娘的情況下，恨不得別人房裏的姑娘出事。”
墨瑾泫蹙眉，有些無奈：“可這位張公子，又如何要與寨子上的人做交易，更何況寨主還是寧不移！”
說完，他又吐了一口氣：“而且這寧不移好好的將軍不當，幹嘛要去當一個寨中的土匪。”
林齊雨搖了搖頭：“君上你是不知道，那寧不移最是貪財好色，若有心之人給於美人與錢財，他是十分願意效命的。”
“更何況，我倒是打聽了一些張家的事，聽說就在幾個月前，那寧不移去張府做客，將張家大房的嫡女玷污了，如今這消失的姑娘也是大房的嫡女，這兩件事情定是有關聯的。”
墨瑾泫冷聲：“那可查出山洞鑄造兵器的那領頭的一些信息。”
林齊雨，喝了一口茶，從袖中拿出一張紙出來，放在桌子上。
“給，這些呢都是張家的主要人員信息。這領頭人呢叫張震。是張家二房的嫡子，有一個妹妹，這張家大房與二房向來不合，所以這大房這嫡女定是被張震暗中送給了寧不移，以談他的歡心。”
墨瑾泫將那張紙上的信息看了許久，卻心裏還是有些疑惑。
他淡淡道：“這張震不過是個普通的商販，又如何敢去做私鑄兵器的事，而是還將那東西送給了寧不移，這有點說不通。”
說完，他用手將那紙折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林齊雨：“除非，他身份沒那麼簡單，還是說他還有別的身份。”
林齊雨覺得這說得好像有一點道理，他嘆了口氣。
“那寧不前早就退隱了，不再做將軍，可現在又去了山寨，私養官兵，而這張家公子還給他提供兵器，送他銀兩和美人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寨子原先不是他建立的，只是說有人建立了讓他去管理，去訓練。”
“而這張公子，則也是為了同一個人效力。”
墨瑾泫捏着茶杯，月色撲進他的眼裏，顯得更加深邃。
“這兩人都在為了同一個人效力，而是他們所做之事，可能沒那麼簡單。當初有人傳信給太后，說溫城主一家要謀反，至此血流成河，可如今難不成事情又要重演？”
他的眉頭皺成了一團，眼神有意無意的朝手上的那張紙掃了一下。
又淡淡道：“這漓城最是富裕，也是整個冬青國的大肥肉，誰都想啃一口，也有不少人覬覦着，可如今背後之人到底要幹嘛，我們還未可知。”..
“也只能安排人跟着張震了。”林齊雨淡淡道。
“恩”，對面的人冷聲回應，語氣中卻有些無奈。
“還有，讓人盯着寨子，最好是讓明宇和風其中一人混進去，也好探探情況。這雲霆與語白還在暗中調前的事，估計也快有眉目了。”
話音剛落，林齊雨臉上的表情頓時開心起來。
“君上是要重前的舊案？”
墨瑾泫抿唇，將手中的茶抿了一口：“恩前的事情疑點頗多，這聖旨到底是不是太後下的，猶未可知。”
“若此事沒有查個水落石出，我沒辦法向溫城主一家交待，也無顏……無顏面對阿冉！”
他說完，端起一杯茶，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到亭子的邊緣，看着滿天星辰與皎皎月色，突然覺得有些傷感。
微風將他的衣袖和裙邊吹了起來，一襲長發如撲墨。
月光輕輕的打在他精緻的面頰上，顯得更加俊俏，彷彿他與這月色要融為一體。
林齊雨，端着一杯茶，坐在位置上看着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少年時光，那時候他雖沒有大權在手，卻活的洒脫，現在的他經過歲月的洗禮，變得更清冷了一些。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我沒想到，君上還在暗中查前的事。我還以為你也認為溫城主一家是要謀反。”
月下的人兒沒有回他，只是看着一輪明月靜靜的發獃，許久才淡淡的開了口。
“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相信過。”
明月映在他的眼中，彷彿那些畫面又浮現在他的面前。
少年有幸結識了孫若遷和林齊雨，以及溫冉三人。
彷彿每一個人都是生命中重要的人。
少年義氣，一起喝酒，一起吃肉，一起出謀劃策的擊退前來擾城的山匪，一起過了一段刀口舔血的日子，一起躍馬揚鞭。
他當時與雲霆語白只是被派來漓城的，可他結識了一群少年，少年們給了他幾年快樂的回憶。
如今，有些東西卻物是人非。
他還記得，那天夜裏，大雨將整個漓城外沖刷，血混着雨水將他的小腿浸濕。
他在大雨中，哭着喊着那人的名字，將滿地的屍身翻了一個遍，還是沒有找到她。
可就在絕望之際，他跌跌撞撞的跑去亂葬崗，將那人從層層屍身中刨了出來。
“抱着她，仰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