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午夜,畫像,端倪!
唐府。
一間存放書冊畫卷的屋室里,有個丫鬟正點着燭火展開一副畫。
火光照的她臉部陰陰的,一半在光亮里,一半在黑暗裏,也照出了畫的模樣。
畫上,那居中的女子柳葉眉桃花眼,目光溫婉,如春日裏片片花瓣落在平靜的湖面上,漣漪重重擴開...
正是唐仙芝。
“大小姐真漂亮...”丫鬟輕聲道。
她依稀記得這是前年元宵時,路邊的畫師給大小姐的畫的。
大小姐本就是優雅大氣的美人,只需一襲衣裙,站在哪兒都是一幅畫。
這般的人,自是入畫的很。
卻見那畫卷上,元宵燈起,寶馬香車,少女潑墨長裙,雙手交挽,正站在柳梢明月下笑着。
丫鬟旁傳來一個附和的木訥的聲音,“是啊,真漂亮。”
丫鬟道:“雀姐,老爺失蹤了,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看來不在這裏了,我們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那木訥的聲音應了聲,然後走出這屋室的門,繼而反手把門關上。
裏面的丫鬟愣了愣,還未呼喊,就感到一旁的牆壁被“轟”的一聲撞開了,一道身影出現在她身後,繼而...強烈的軀體撕裂感傳來。
可是丫鬟並沒有來得及發出哪怕一聲慘叫,因為她的腦袋先被扯去了。
血液往四處濺射,肚皮被開,五臟六腑皆被拉扯而出...
忽地...
害羞鬼似又感到了什麼,幽幽地轉身,又發了瘋似地,往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向衝去。
...
...
唐二小姐握着斬骨刀,站在過道上,她面前圍了不少人,都是在說“雀姐、老爺失蹤了”的。
一時間,唐二小姐有些恍惚。
什麼時候...自己府上似乎多了些人,那些人的面孔有些不清晰,可是卻總覺得很親切...
可是,這些人只是急促地在彙報着情況,還說有許多人已經去找雀姐和老爺了。
唐二小姐回頭看了看湖邊。
白閻和害羞鬼都不見了。
“這也太巧了.....節度使剛要對付害羞鬼,就發生了這麼多事。就好像有人在刻意搗亂...”
她心底生出些異樣的情緒。
而就在這時,她聽到遠處穿一聲“嘭”的撞擊聲。
沒多久,又是一連串的“嘭嘭嘭”的聲音傳來。
唐二小姐全身繃緊,一邊提防着小鬼蒙眼,一邊推開人群,迅速往聲音傳來方向趕去。
不知為什麼,她總感覺人群里的一些人有些沉重,但這感覺一閃而逝...
很快,她趕到了最近一處響聲傳來的地方,那是儲藏畫卷和書冊的屋室。
這屋室東邊牆和西邊牆各破了個大洞,好似有人粗暴地撞開了一般,而室內...卻是一堆血肉殘渣,還有一個丫鬟的頭被按在那殘渣之上。
畫卷,書冊,攤了一地,濺染了許許多多的血液。
而其中一幅畫卻保存的完好,攤開在月光之下...
唐二小姐下意識地瞥過去,可她才看到那畫卷的衣服和模樣,就急忙側過了頭不去看。
一瞬間,她生出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這畫,是大姐的畫。
而此時此刻,大姐就是害羞鬼,害羞鬼就是大姐。
看了大姐的畫,就會觸發害羞鬼的殺人規律。
她反應若是再慢半拍,
害羞鬼怕是就殺過來了。
之前,她還對“以任何方式看到害羞鬼臉龐”這個規律有些狹隘的理解,但現在,她已經真正明白了...無論是幻覺里看到,還是紙面上看到,都會引發這殺人規律。
唐二小姐已經明白這些“嘭嘭嘭”的撞擊聲是什麼了,那是害羞鬼在趕往殺人的路上。
所以,她對害羞鬼殺人規律的理解又深入了一層。
“以任何方式看到害羞鬼,都會讓害羞鬼不顧一切地,以最快的、最短的路逕往目標衝去,然後把目標徹底撕碎。”
...
...
白閻飛身站到屋脊之上,而他腳下,害羞鬼正在唐府里瘋狂的亂竄。
害羞鬼的速度快的令人髮指,那是一種靈異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跟上。
但白閻必須跟着,他不能跟丟害羞鬼...
今晚,他必須和害羞鬼相見。
他已經化了陰妝,做好了一切準備。
可似乎有人在破壞...
忽地,他看到害羞鬼猛地又衝出了唐府,居然往遠方的晚霞山奔去。
晚霞山就是歸雲湖對面的山,望山亭里望的也就是這座山。
白閻想衝過去,但卻忽地頓下了腳步,唐二小姐發現的事,他也已經發現了...
所以,他換了個思路。
既然他追不上害羞鬼,那就讓害羞鬼來追他。
白閻飛身入了之前儲存畫卷的屋室,直接鑽入其中,想要找到那副大小姐元宵節的畫像。
可才一看,就看到那畫像竟然不見了。
而他剛剛看的時候,這幅畫還在!
怎麼回事?
“沒關係,我記得大小姐的模樣。”
白閻閉目想了想,可是...沒用。
“看來...必須是視線看到害羞鬼的模樣才有用。”
他神色一動,忽地看向不遠處,一個丫鬟正瑟瑟地蹲在角落裏。
白閻看向那丫鬟,問:“畫像是你拿的么?”
丫鬟有些木訥地問:“什...什麼畫像?”
白閻身形一動,瞬間拉過十餘丈距離,出現在丫鬟面前,丫鬟還未反應過來,懷裏藏着的東西便是被直接抽了出去。
白閻抬手,迎風一展,露出半截,顯出大小姐的潑墨裙和繡花鞋,果然是大小姐那幅元宵畫像。
“唐織!”白閻直接揚聲傳音。
沒一會兒,一道幽靈般的身影提着刀落下。
白閻道:“這丫鬟有大古怪,你盯着,什麼都別讓她做...同時,你為我掠陣。”
唐二小姐凝重的應了聲,抬手點向那丫鬟的穴道,可這一點竟好像點在了泥石上,她愣了愣,藉著月光,她看到丫鬟的皮膚有些泛灰。
而另一邊,白閻站在了牆角,屈膝蜷縮,埋首膝間,然後展開了大小姐,抑或說現在的...害羞鬼的畫像。
繼而,他抬眼看了過去,靜靜地注視着害羞鬼。
他運氣而坐,體內一瓣瓣蓮花法相迅速綻放,襯的他周身禪意浮動,可他的臉卻給人一種害羞與壓抑之感,這顯得極度詭異。
不消片刻,遠處掠來一陣狂風。
大門的牆壁再度發出一聲劇烈的“轟”聲。
害羞鬼瘋狂地沖了過來,雙手就往白閻身上抓去。
這一撕,白閻身子頓時寸寸崩裂,可卻並未撕開。
害羞鬼的攻擊再一次被擋下了,可旋即...遠方似乎又有誰觸發了它的規律,它轉過頭,正要離去,卻忽地頓了頓身子,獃滯地立在當場,好像在做出選擇。
數秒之後...
害羞鬼忽地消失了。
白閻...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