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孫福,牛馬債
兒一個人在酒樓聽說書,旁邊的茶客又聊起今上的趣
“你聽說沒有,皇帝新納了位劉娘娘,寵信得不得了哇。/
“聽說這個劉娘娘出身只是個歌姬啊,居然這麼受寵。”
“歌姬怎麼了,衛子夫還是歌姬呢,不是一樣獨霸天下,做了皇后。”
“噓噓,這話可別亂說。”
煒兒的身子微微傾斜,這個皇帝活得倒挺自在。不像他,想進回青樓看熱鬧都去不了。他老爹放話:敢進去就打斷你的腿。
“凡是有宮女太監偶爾犯了小錯,只要劉娘娘在皇帝面前替他求情,皇帝就不會追究。”
“皇帝本來要南巡的,群臣反對,最後還是因為這個劉娘娘不肯隨行,皇帝才放棄的。”
煒兒聽完八卦,付了茶資回家。
回去講給顏顏聽。顏顏皺皺眉。“二哥。你以後不要去聽這種閑話了。”
“挺有意思地啊。”比說書還好聽。要是可以編來演皮影戲就好了。
“哎。那你聽就聽吧。別在嫂子和小麗面前講。”
“我講給他們聽做什麼。你可別跟老爹說啊。”
“嗯。”
朱祐正拿着新到地信。一巴掌拍在桌上。
“那個皇后是什麼人家的女兒,手段這麼毒辣?”
“宮斗,是這樣的。”
“你也會如此嗎,阿語?”
張語搖頭“為了一個男人,或說為了權勢富貴,搞到自我都沒有。我沒那麼大的犧牲精神。
如果可能,我會直接換人,不可以的話,琉璃這樣的做法不錯。”
朱祐轉看着她,“你倒是洒脫。”這個女人當初就是這麼做的,是真的不想要他了。
張語拿手指敲敲桌子邊沿,看來家裏又要添人口了。
“當家的,你同不同意她進門,都是咱兒媳婦了。到了這一步,總不能再拒人於門外了吧?可這叫我怎麼跟琉璃開口呢?”
“我不管,你去安排吧。”
張語拿着小豬的信,走到琉璃的屋子,她正在哄朱麗睡覺。
朱麗看到張語就不肯睡了,坐起來伸出雙手討抱。
“小麗,現在什麼時辰了?是不是該睡覺了?”
“是。”
“我怎麼跟你說的?”
“早睡早起做美女。”
“那你要不要做美女?”
“要。”小麗又倒頭睡回去。
“好,我跟你媽說會話,你乖乖睡。”
琉璃納悶的跟着張語走到旁邊的屋子,“媽,你找我有什麼事?”
張語嘆口氣,把小豬的信拿給琉璃看。
琉璃看完信,“就為這事啊,媽你大晚上過來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出啥事了。西廂那邊不是空着在么,收拾出來給她住就好了。”
啊?她這麼好說話,張語倒是愣住了。擱她身上決不能接受的事,琉璃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接受了。
“媽,雖然我也很羨慕你跟老爺,不過我早就知道這種事可與而不可求了。只有、只有小麗他爹不停的要去找一個人可以和他過那樣的日子。只要他不死心,早早玩玩都會有人進來。來就來吧,只是要跟小丫頭好好溝通。”
這樣就可以了啊?
“那好,你回去休息。我明日找人來收拾西廂。”
回去以後,張語如實說給朱祐聽。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皇祖母說你這樣的女人她八輩子都沒見過呢。”朱祐伸手抱住她。
“算了,不想了。說起來兒子媳婦再親,這些事我們也管不了。睡覺!”
一個月後,一輛馬車載着茶樓里還在熱鬧談論着的劉娘娘來到杭州。
下了馬車,劉良女看着眼前人嚇了一跳,太后怎麼會在這裏?
“照兒沒有跟你說么?”
劉良女搖頭,她中毒醒來,皇帝匆匆把她送上馬車,只交代了是送她到安全的地方去,讓她先去等着他。
“那你先進來,我慢慢跟你說。西廂已經收拾出來了,已經撥了兩個小丫頭過去。你先過去休息吧。”
“是。”
“至於你的名字,不能再用。我在戶籍上給你報的是劉鳳姐,以後你就叫鳳姐吧。”
“是。”
劉鳳姐壓下心頭的疑惑,跟着張語往裏走。
剛坐下,就聽到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媽,你說找來給我練手的人呢?”
張語朝劉鳳姐笑笑,出去把口沒遮攔的二兒子拽進來。
“來,煒兒,叫小嫂子。”
煒兒指着劉鳳姐,“咋又冒出來個嫂子?”
張語在背後擰他一下,“叫人。”
鑒定一下,是美女。煒兒笑嘻嘻的打招呼:“小嫂子,你好。”
劉鳳姐驚得站了起來,朱厚照不是獨子么?
“你坐下,讓他給你把脈。我慢慢說給你聽。”
煒兒坐下執起劉鳳姐的手腕把脈,話說老哥占的美女還真不少。
“弘治十八年,我和照兒的爹搬到這裏來。隔壁是他的五叔五嬸,這個是我們的小兒子,另外還有個雙胞胎的女兒,都是正德二年生的”
“媽,你嚇着小嫂子了,她的脈現在跳得好快,我什麼都摸不出來。”
劉鳳姐無奈的笑,她能不被嚇着么,先皇未死與太后歸隱在此處,還有兩個出宮才生的孩子。相比之下,琉璃和小麗的存在
比較正常的了。
“所以,你要叫琉璃姐姐,知道么?”
“鳳姐知道了,太后。”
這下換成煒兒嚇一跳了,“媽,小嫂子幹嘛叫你太后?”不是吧,那個什麼事都乾的出來的皇帝是他大哥。他大哥做的原來是這麼一份工哦?
“小王爺不知道么?”
張語把手舉起來,“打住,在這裏沒有太后,也沒有王爺。你跟着照兒叫我媽就好了,他你就管他叫二弟。我們先走,你先消化一下。晚上過來一起吃飯,和大家認識一下。”
煒兒一臉莫名的被張語拉了出去。
“媽,這不是真的吧?”
一路把他拽到小書房,“也是時候告訴你了。來來來,坐下……”
煒兒抬頭把老爹和妹妹看着,憤怒的說:“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么?”
顏顏把筆放下,“二哥,我只是猜測,後來找媽求證了而已。那麼明顯,是你自己看不出來嘛。”
“怎麼明顯了?”煒兒梗着脖子問。
“我們家又不缺錢用,大哥卻一直在京城做事脫不開身。爹爹一聽茶樓的人說皇帝的荒唐事就臉色不好,應州打了勝仗就那麼開心。你都一點沒有留意到么?”
“我以為老爹是死腦筋么,不干他的事也瞎操心。哎喲!”太心直口快了,頭上直接挨了老媽一下。
張語瞪着他,雖然確實有時候死腦筋了一點,但你當兒子的怎麼可以說老子。
朱祐本來要訓兒子的,看張語直接就給了一下,就沒出聲。還叫他要愛的教育,不許體罰。
“所以說一切都要怪我自己笨咯?”
張語搖頭,“我的煒兒怎麼會笨呢,你只是太相信家人而已。哎,你有沒什麼想法?譬如想進宮看美女之類的?”
煒兒倒是奇怪的看着她,“宮裏的美女要是比媽漂亮,爹爹幹嘛還出來啊?大哥說他四更就要起床幹活,我去了他肯定也要叫我幹活,我才不去呢。”
晚上吃飯,小麗就一直看着新來的姨娘,張語碰碰她的筷子,“寶貝兒,姨娘再秀色可餐也抵不了大米飯,吃飯。”
“哦。”
鳳姐被那樣注視着,本來有些忐忑,聽到張語的話也不禁好笑。原來朱厚照成日家的胡說八道,是跟他媽學的。
方才飯前她給朱祐和張語敬茶,張語給她個紅包,朱祐淡淡的,她心頭有點慌張。
“你不要太拘束,這個家同宮裏大不一樣。哦,對了,明早不用來給我請安,以後也不用。”她還想睡懶覺呢。
“是。”
張語知道她在宮裏被人暗算,還有點驚魂未定,算了,慢慢來。
“煒兒,吃過飯你繼續給小嫂子把脈。”
“好的。”煒兒端着飯碗,很開心在學醫一年以後有人送上門讓他練手。
朱祐挑了下眉:“他現在行嗎?”
“放心,我跟他一塊兒,又不會直接讓他開方子。”當初她就是這麼練出來的。實在是煒兒太小,不然義診的時候可以帶着去。
琉璃同情的瞟了一眼鳳姐,知道她不敢拒絕,不過她也不會善良到要幫她推脫的地步。看來老爺也沒有意思要管,就讓二弟練練手吧。
果然,煒兒一吃完飯便迫不及待的要給鳳姐診脈。
“媽媽,小嫂子的毒好像清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再好好調養就好了。”
張語想想,應該是照兒把她留下的四顆金丹分了一顆給鳳姐吃,那可是她好容易才從江裏手裏騙來的,留給那小子防身用的。看來的確是很看重這個鳳姐啊。
“那你開滋補的方子,我看看。”
煒兒想想,低頭去寫,寫好后看到塗塗改改的又重新抄了一份遞給張語看。
“怎麼樣?”
張語圈掉兩個藥材,“小嫂子體寒,用藥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好了,就這樣,拿去給錦瑟阿姨,每日讓廚房熬了送到小嫂子屋裏。”
“哎,好的。”煒兒看改動不大,歡歡喜喜的拿着方子去了。
張語看鳳姐還是有點驚疑未定,怯生生的樣子,“呃,家裏現在對外是余嘉在負責,對內是錦瑟。你有什麼需要都可以讓丫頭去找他們。我先回去了。”
“太媽,我送您。”
“嗯。”
鳳姐送了張語回來,看小麗站在屋檐下看着她,和善的一笑,沒有得到回應。反而小姑娘把頭一昂,轉身回了屋子。
站在月牙門后的張語自然也看見了,看吧,這就是一夫多妻的危害。
朱祐看她回來了還不住念叨,“你別念了。不然再買個小院子叫她搬過去好了。”
“那怎麼可以,是照兒拜託要照顧的人,就是家人。你以為跟宮裏一樣,不喜歡丟到冷宮裏去啊。”
朱祐不出聲了,他是丟過人到看不到的地方去。
伸手圈住張語,省得她總晃來晃去的。
“我們出去走走吧,讓琉璃看家好了。反正也沒什麼事。”
“誰說沒什麼事,家裏不是還有個病人么,還有幾個在讀書的孩子。”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說的不要為兒孫做牛馬嘛。他們都不是要吃奶的小娃娃,不用那麼關注。”
張語這下子聽明白了,這人是在抱怨不夠關注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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