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吶喊
“時光飛梭……”看得又重新播放的宣傳視頻,莫麟陷入了沉思。
綜合之前日記內容與攝像頭目光,恐怕便是這「唯印」所為了。那麼問題來了,唯印是否還在這裏。
只是稍微一想,莫麟的神色也便疑重起來。此地的屍變體匯聚於地下當中,且精神污染嚴重,在這扎拄無疑於尋死;且葉哲理在進來前隻字未提過這個組織。所以「唯印」在這裏不太可能。
但「唯印」這個組織依舊存在是肯定的,還且這裏的屍變體與精神污染十有八九是「唯印」所搗鬼。
“……微縮技術、根治癌症、以月建家等……”聽得又傳入耳里的宣詞,莫麟凝視起屏幕上無頭男身後不斷變化的背景。
“以月建家……”逐磨着這句話的他回憶起當初查看的背景故事,屍變體…便是先出現在月球上的。
“……便是奇迹。”
“還是災禍?”
不再理會這聒噪玩意兒。只能說,物有利弊,利大則福,弊大則禍。
用光照去遠方的幽譚,不再停留於此的莫麟決定繼續踏步邁去,任由熒光拉長他那蜷縮的黑影,直至那道黑影又融入黑暗之中。
……
嘶啞的吼叫徘徊不斷,似要擠容一團,在這烏漆之中噴涌而出。
蹲伏在桌下的葉哲理邊忍着耳邊的聒噪,邊咬牙擠出扎進腳趾頭上,最後一片鋒利的玻璃片。
抬頭紋如群蛇交叉,一直都面部抽搐不停的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其拔出。顧不上汗液紛紛滑臉頰,乾脆利索的用麻袋纏入其上,雙手遏緊拉起。
做完這一切,他慢慢探出根木棍來,輕輕一敲,試圖在黑暗中尋找些什麼。
可下一刻,他宛如驚弓之鳥般,硌的一聲,竄出桌下的葉哲理邊以極快速度向前衝刺,邊一手伸入小麻袋中,雙指摁緊兩邊,掏出一顆銀白色金屬小球。
面對即將撲來的嘶啞聲與風聲,已有準備的葉哲理毫不猶豫的摁向小球中央的三角凸形,徹底凹進去的那一刻,隨着咔噠聲響起,只是一瞬,強烈的聚光吞噬周邊的黑暗,極致的光明籠罩着每一名在場者。
——————
莫麟依舊在走向深處,隨的每一步踏去,模糊怪味漸厲可聞,鐵鏽味越來越濃重。
眉頭早已皺起的他停愣在原地上,低頭看着地上一團粘稠的黑跡玩意兒。
他緩緩抬起頭來,瞳孔不禁縮起,看着白光所照之處,使他的每一口呼吸越發感覺到粘稠。無論是地板、牆壁、天花板,一團團蠕動着奇異的肉塊附着於此,有為堆積成團、有為交叉纏繞,成為一團。粘稠的黑汁隨着肉塊無時無刻的扭動中滲出,噴散,灑落於周圍之中。
舉槍的手禁不住的抖,稍作冷靜,他拿出匕首,小心翼翼靠攏離自己最近的一團小肉塊,輕輕的切上去。
感受到一股凝固阻礙作用,又費些力氣取出刀刃,看着匕刃已沾取到這些噁心的粘稠黑汁,他奮力一甩,粘糊的黑汁脫甩在一旁,也幸好能夠甩掉,但以防萬一又用紙巾擦拭乾凈后,才套回匕首。
“這些都是啥玩意兒?”
抱着疑問的他此刻看得遠方路徑,神色越發凝重。
莫麟撫摸着血潛上所帶來噁心的觸感,咬牙下決心般,踏去黑跡默淡的道路。
不斷繞開這些噁心肉團的他,隨着越發深入,越來越多的肉末彼此擁促,黑水泛濫,攀覆在他所見所處。莫麟越發感覺,自己走的是,胃。
可下一刻,他高抬右臂,將槍口對準正上方。
呯!
趁血肉砸在他的腦門前,他率先奮躍一跳,險之又險的躲過去。
他將燈光照去,耀眼的白光籠罩在這個在天花板上倒吊的“人”。它緩慢無比地以蠕動的形式,從天花板上的肉末中鑽出,它那血泥污穢的臉上,只有兩個空洞的眼窩與月牙式微笑。
此刻它用僅存的血泥式凝結出來的左手捂着自己的斷臂處,月牙式齒微笑收斂起來,迅速張大成O字型。
“噢————”
呯!
面露些膽怯的莫麟哪能放任它接下來的行為,毫不猶豫將讓它腦門崩開,無數的血泥飛濺四處,灑射在被它們輪廓籠罩的陰影中。但這些血泥要麼依附於旁邊的血塊之中,或者就此粘稠在地、天花板、牆上。
它們都因這無力的吶喊,似觸發連鎖反應般,在慘白的燈光之下,數不清的的血肉都紛紛長出了“嘴巴”,用力翕動着嘴巴。
“噢————”
“噢————”
“噢————”
“噢————”
……
交響曲一般地奏響在這狹窄慘白的走廊之上。莫麟無法分清,他分不清,分不清這些聲音屬於哪塊血肉,哪張嘴巴。只能任由它們發出飽含痛苦的吶喊,交織着,纏繞着,不斷着壓挎莫麟每一根緊繃的神經。
汗毛直豎,冷汗淋淋的莫麟呆愣在原地,膽怯着顫抖,用含具恐慌的咆哮起來,似圖掩蓋身邊無時無刻響起的吶喊,但不知,他的咆哮卻只是摻和其中罷了。
“閉嘴!都給我閉嘴!”
再也無法忍受這一切的他當即撥出手槍,瘋狂着扣動扳機,擊打在貌似接近他的肉塊。
但就算這樣,無用的掙扎也只會讓痛苦的吶喊越來越多,不斷的淹沒莫麟的大腦。
只剩微弱的板機聲排徊在莫麟的耳邊時,眼白攀滿血絲的他才從混亂的黑暗中掙脫片刻,他看着刺眼的白光照映在眼前的形奇肉塊,他發現…它在顫抖?
“噢————”
無數的嘴巴發出同一種痛苦,它們蠕動着,掙扎着,試圖只是在遠離,遠離莫麟。
他迷茫的望向四周,迷茫的望向噁心的肉塊,噁心的肉泥人。
它們都在恐懼,只能吶喊的宣洩這份情緒,不斷痛苦的吶喊。
牆邊儘是擁擠的肉塊,在他腿邊,也就只剩下些歪扭的血跡肉泥。
窒息難聞的鐵鏽味又一次湧入他的鼻腔,凝固的血液又一次滾燙起來,滾動這麻木的四肢。
他想起來了,想起來自己在幹什麼,便只顧操控着有些不調節的肢體,向前奔去,時不時會踩過那些,不會發出吶喊的肉泥。
他見到了光,見到了令他安心的白光,他便什麼也不顧,直至踏入的那一刻,他跪了下去,對着血跡混搭的地面張開半來的嘴,只流出透白的泛濫黏液。
無神的跪倒在地片刻,聽着痛苦的吶喊聲己漸漸離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斷碰撞發出的劇烈聲。他試着抬起頭來,看着眼前這扇不斷重複閉合的鐵門,撞着,砸着,響着。
他又看了看從鐵門流出的血痕,一直流在他的身下,他的身後。
熾白的燈管只顧着照,照在於蜂巢形房屋,照在於封閉的鐵門;照在於敞開的鐵門;照在於他眼前咀嚼的鐵門。
莫麟費力站了起來,呼吸慌亂的塞進一發又一發炯黃的子彈,佇立在三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