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歡送前夫哥
自北聖朝建立后,順帝便在皇城東南角重修了太廟奉其先父先母為先皇先後,重修后的太廟重檐廡殿頂,漢白玉須彌座式台基,享殿中足足四十二根金絲楠木立柱,整個太廟莊嚴肅穆。
每年十二月二日帝后便要於太廟行禘祫祭禮,且在祭祀當日民間一切娛樂宴會全部暫停。
天晟二十七年十二月二日這天,帝后與文武百官至太廟舉行禘祫祭禮,慕凌辭早早便率玄甲軍與北衙禁軍將太廟裏裡外外嚴密的守衛了起來。帝后出行祭祀並非小事,稍有差池便是滔天大禍。
禘祫祭禮最為隆重,帝后並肩將祭品親手奉於殿前,文武百官行跪拜之禮。在場之人無不戰戰兢兢,唯恐行差踏錯。
而此時城東安興坊的煙雲閣內,曲康彧鬼鬼祟實施的溜進了後門,直奔二樓花魁娘子的房間而去。
曲康彧滿臉猥瑣的打開了房門,一股勾魂攝魄的香氣縈繞鼻尖,可卻並未見到花魁娘子的身影。
“小美人兒,你可想死我了。”
房內的屏風上掛着一件淡紫色薄紗外衫,突然屏風後面一隻柔弱無骨的手將那外衫一下抽走了。
“曲郎君可真是大膽,祭祀之日也敢來煙雲閣?”
話音未落,一個戴着面紗只露出上半邊臉的女子走了出來,身上的衣裙輕盈涼快,白皙如藕節般的手臂在薄紗之下若隱若現,修長的頸子和立體的鎖骨勾勒出誘人的線條。
曲康彧見了口水都快流下來了,趕緊湊到了跟前,色眯眯的圍着女子上下打量。
“說來也奇怪,煙雲閣的花魁青兒娘子一向自視甚高不肯讓我做你的入幕之賓,今兒個卻派人送來情詩讓我與你幽會,還挑在祭祀之日,真是稀奇。”
女子一聽這話便嬌羞的推了一把曲康彧,順勢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你若害怕便走吧,反正本娘子也不是非你不可。”
曲康彧實在心癢難耐,一聽這話就急了,張開手便要抱住她,“這麼好的機會,我怎捨得讓你與別人卿卿我我啊?”可女子也靈巧得很,一個閃身完美的躲開了。
她扶着屏風嬌媚地說道:“曲郎君別急啊,我們不如玩個更刺激的。”
說罷她的兩隻手伸起來拍了拍,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了,幾個小廝捧着十二個偏提走了進來,瞬間將桌子上擺滿了酒。
女子翩然落座,還朝曲康彧勾勾手指示意她坐下來,曲康彧一看來勁了,連忙坐在了她身旁。
“說吧,怎麼玩兒?”
“素聞曲郎君海量,不如我們就玩點與酒有關的。若曲郎君能將這兒的酒喝上一輪,我就脫一件。如何?”
“好,這可是你說的。”曲康彧自然是信心滿滿,他混跡風月場所多年,喝酒是基本功夫。
很快,一輪酒已經喝得差不多了,曲康彧覺得今日的酒味道不太對,但又說不上哪裏不對,不過為了一飽眼福就算是馬尿也是要喝的。
曲康彧放下了最後一壺酒,晃了晃頭,眼神也開始渙散。
“小……小美人兒,怎的,好些個小美人兒?”曲康彧站起身衝著眼前的空氣摟抱個不停,“哈哈哈,你別跑啊小美人兒。”
這時,女子見狀趕忙起身拉開了屏風,而藏身屏風后的人正是樂極。
“有勞湛娘子。”樂極拱了拱手便朝瘋癲的曲康彧走去,手刀一劈曲康彧便昏了過去。
湛青兒揭下了面紗,是一張柳嬌花媚,濃妝艷抹的臉蛋,她盈盈一笑,沖樂極說道:“如今你家將軍請我辦的事已成,那他答應我的事呢?”
“今日之事多謝湛娘子相助,我家將軍說這些致幻的酒可以給湛娘子留下,但若將來湛娘子用其害人,將軍也絕不姑息。樂極還有公務在身,先行告辭。”樂極一把扛起了曲康彧便轉身離去。
湛青兒款款坐了下來,望着桌上剩下的酒勾起了嘴角。
樂極將人帶到了慕凌辭的面前,慕凌辭從袖口中取出了一支白玉瓶,打開來在曲康彧的鼻下晃了晃,曲康彧便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接下來就有好戲看了。”慕凌辭邪魅一笑,他可是為了這一天足足準備了一個月。
禘祫祭禮大典仍在舉行,帝後行跪拜禮后攜手起身,一前一後手持供香踏上石階插在了香爐中。
突然,一聲狂放的笑聲傳入了眾人的耳朵里。
順帝的臉登時便黑了下來,“是何人喧嘩?”
只見曲康彧搖晃着身子,跌跌撞撞的從太廟一側走了出來,朝着空氣又親又抱,嘴裏還嘟囔着下流話,現在他的眼裏處處是風情萬種的歌舞美姬,可在旁人眼裏他那樣子分明是個宿醉的醉漢。
在場眾人看着他皆目瞪口呆,禘祫祭禮是何等隆重,從未有人敢在此如此放肆。
曲振仝站在百官中惴惴不安,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寒冬臘月里後背冒出了絲絲冷汗,心裏咒罵了這王八羔子八百多遍。
可他現在也不敢妄動,只默默祈禱着這渾小子別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不過讓他生疑的是,禁軍如此森嚴這王八羔子是怎麼進來的?
曲振仝還在想着,誰知曲康彧下一秒便一把掀翻了供香的桌案,神情放蕩的撲向了皇后。
“美人兒,美人兒快讓我親親。”
在場之人無不驚慌失措,皇后大驚失色,揚起手掌便朝着撲面而來的曲康彧來了一巴掌,順帝護妻心切朝着曲康彧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腳,曲康彧登時滾下了台階。
可曲康彧卻好像不知道疼一樣,從地上爬起來依舊放浪的笑着。
“混賬!”順帝氣得怒火中燒,“祭祀之日竟在太廟滿身酒氣,毀壞供香,大放厥詞,欺辱皇后!來人,給朕殺了他!”
此時,慕凌辭帶着北衙禁軍匆匆趕來,一下便制服了曲康彧。
慕凌辭單膝跪地拱手抱拳道:“臣護衛不力,救駕來遲,請聖上降罪!”
順帝氣得青筋暴起,大手一揮,“不干你的事,起來。”
被抓住的曲康彧惱了,拼了命的掙扎着,“你們放開老子,敢打擾老子尋歡,知道我是誰嗎?我的姨母是沈淑妃,未來的皇帝是我表弟九皇子!你們敢惹老子,小心老子弄死你們!”
此話一出,眾人皆膽寒心顫,這可是大不敬之語,這下沈家怕是要大禍臨頭了。
“來人!把他拖出太廟外給朕打!”
曲振仝一聽這話趕忙走了出去給順帝跪了下來,“聖上,犬子年少不識禮數,還請聖上寬恕啊。”
說罷又連磕了幾個響頭,可順帝正在氣頭上,哪聽他的狡辯。
“你教出這樣混賬,還有何臉面向朕求情?再敢多言同罪論處!把這混賬押下去打!”
押着曲康彧的禁軍直接將人拖了出去,隨之而來的便是陣陣杖笞之聲與曲康彧的叫喊之聲。
足足九十笞刑,曲康彧半條命都被打沒了。
此次曲康彧大鬧祭禮之事上至朝野上下,下至黎民百姓無不震驚。龍顏大怒直接將曲康彧扔進了刑部大獄,而曲振仝也停職查辦,拘禁在府中。
沈紫梅又氣又傷心,在府中大罵曲振仝。
“你這個挨千刀的,彧兒挨打你就眼睜睜的看着嗎!”沈紫梅哭喊着形同市井潑婦一般捶打着曲振仝。
曲振仝一把推到了沈紫梅,“眼睜睜看着?我就差和他一塊兒吃杖了!平日裏你對他百般縱容,縱得他無法無天,如今都敢在太廟撒野了!你可知他所犯的是十惡中的謀大逆,此罪當誅啊!”
沈紫梅痛哭起來,“他不過是吃了些酒,稀里糊塗的就跑到了太廟去,無心之失啊。”
“那他大放厥詞,揚言九皇子是未來的皇帝,這些話是誰教他的!他平日裏就縱情聲色,如今當著聖上和文武百官的面都敢輕薄皇后,此乃大不敬!這兩罪並罰,不株連九族都算燒高香了!”
曲振仝氣得整個身子都在抖,他真後悔當年為了攀附沈家而娶了這個刁婦。
“不,聖上不會的,他倚重父親,寵愛淑妃,只要沈家求情,聖上一定會寬恕彧兒的。”
“哼,今日你那好父親可沒有為彧兒求情,我看沈家父女巴不得和你脫離關係呢。”
“不可能,不可能的。”沈紫梅一臉的不相信,拿起了符令便要入宮去,“我這就去見淑妃!”